见他色厉内荏的集合兵丁,杨芳露出一丝冷笑,索性骑在马上不动,他今天倒要看看这群王八蛋究竟敢放肆到什么程度?
不等孝顺武集合完兵丁,一阵闷雷也似的马蹄声隐隐传来,震动的地面都抖,听声音是从南门那边传来的,杨芳神情登时有几分凝重,不消说,是海龄那混账赶来了,孝顺武心里也是一喜,一脸狰狞的看了杨芳一眼。
不过片刻,一队骑兵就赶到校场,看到旗帜上大大一个僧字,杨芳不由的一笑,来的居然是僧格林沁,骑队一进校场,便有亲卫高声吆喝,“参赞大臣,扎萨克郡王、镶白旗满州都统,僧郡王驾到,着京口营副都统速速前来参见。”
孝顺武不由的一呆,僧格林沁可不比杨芳,这可是郡王,而且还是镶白旗满州都统,他不敢怠慢,连忙吩咐人快马去叫海龄。
僧格林沁一进校场就看见了手持宝剑的杨芳,见的双方剑拔弩张的情形,估计是冲突不小,见杨芳不上来见礼,他一催坐骑缓缓迎了上去,他从浙江率领一万余人马原本是准备直接回江宁的,半途接到林则徐的命令,才快马赶来镇江,对于海龄,他也是一肚子怒火,是以一入城听闻海龄在校场就径直赶来。
见僧格林沁过来,杨芳将宝剑入鞘,拱手道:“老夫见过王爷。”
孝顺武也赶紧上前见礼,“京口营副将孝顺武拜见僧王爷。”
副将?僧格林沁皱了皱眉头,看向杨芳,用马鞭指了指被捆绑的那些百姓,道:“这些是什么人?值的果勇侯出面维护?”
“回王爷。”孝顺武抢先道:“这些都是城中的汉奸。”
“啪。”僧格林沁一马鞭抽过去,呵斥道:“没规矩的东西,本王有问你吗?”
这一鞭结结实实抽在背上,孝顺武一个哆嗦,不敢再吭声,杨芳拱手道:“回王爷,这群人中有元奇镇江分行的八个掌柜伙计。”
僧格林沁眉头一挑,沉声道:“可是属实?”
孝顺武一个激灵,连忙道:“回王爷,元奇分行窝藏汉奸。”
杨芳瞥了他一眼,冷冷的道:“是窝藏汉奸还是窝藏银子?”
见这情形,被捆绑的队列中,元奇分行的几个掌柜伙计连忙点头挣扎,可惜嘴里被塞了麻胡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杨芳一指那几人,道:“带过来,松绑。”
一松绑,二掌柜胡连生连忙取出嘴里的麻胡桃,就地跪下叩道:“小的元奇镇江分行二掌柜胡连生,叩见僧王爷、杨侯爷。”
僧格林沁语气温和的道:“本王为你做主,不要怕,将情况详细说一说。”
“回王爷。”刚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的胡连生语气从容的说道:“从十二日起,京口副都统海大人就下令封闭城门,严厉阻止城中百姓迁徙出城,不少富户商贾谨慎起见,纷纷将大量现银存入咱们元奇镇江分行十八日起,城中大索,搜捕汉奸,弊号就关门歇业,今日上午,大队官兵破门而入,说咱们窝藏汉奸。”
他话没说完,几骑疾驰而来,当前一人身型欣长,身着二品武官袍,还离着十几步,他就纵身下马,快步上前,到的僧格林沁马前跪下道:“奴才海龄,叩见王爷。”
“你就是海龄?”僧格林沁看了他一眼,微微一摆头,道:“拿下。”几个戈什哈迅疾扑上前,不由分说,就将海龄控制住,海龄也不挣扎,看向僧格林沁道:“王爷——。”
僧格林沁却一指孝顺武,看向胡连生道:“带队前去元奇分行的抓捕你们的,可是此人?”
“回王爷。”胡连生沉声道:“正是。”
僧格林沁也不废话,径直问道:“银子呢?”
孝顺武惊恐的看了海龄一眼,道:“送去都统署了。”
“来人。”僧格林沁沉声道:“即刻封了都统署。”
一听这话,海龄脸色登时一片苍白,连连磕头道:“王爷,奴才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想着大战在即,筹措些银子激励士气!”
他此时连肠子都悔青了,封闭城门,严禁城中富户出逃,放出风声,元奇分行遍布两江,信誉至上,诱使逼迫城中富户将银子都存入元奇分行,然后以窝藏汉奸之罪抄了元奇分行,大战之后,还不是由着他说。
他做梦也没想到,元奇分行的大掌柜姜长福居然漏网,更没料到姜长福居然搬动了杨芳,其实就算杨芳来了,他也不怕,杨芳还能从城内将人抢走不成?一旦灭了口,便是死无对证!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将人押到小校场来杀,要堵什么口?就在元奇分行杀了,岂非是一了百了?
僧格林沁看了他一眼,冷声道:“为了江宁会战,元奇捐输了三百万两白银充做军饷开支,元奇团练五千精锐也全部开到江苏,你居然洗劫元奇在镇江的分行,本王是说你无知?还是说你狗胆包天?”
杨芳慢悠悠的道:“元奇团练一个团,一千五百人如今就驻扎在常州府。”
听的这番话,海龄脸色登时有若死灰一般,天地良心,他真不知道这些事情,他要早知道这些内幕,借他一千个胆子,他也不敢将主意打到元奇头上。
孝顺武也是听的呆了,回过神来,他甩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这都出的什么馊主意?抢谁不好抢?偏偏招惹到元奇头上,这事情怕是难以收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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