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家花园,延辉楼。
伍绍荣快步走进房间,见的老爷子正在品茶,连忙躬身见礼,道:“父亲唤孩儿来有何吩咐?”
伍秉鉴指了指椅子,示意他坐下说话,这显然是有事要谈,伍绍荣心里暗忖,难道有什么紧要之事?这两日听闻易知足回广州了,难不成是与元奇有关?
呷了口茶,放下茶盅,伍秉鉴才开口道:“这两年来着你学习花旗语,如今可能流利对话?”
伍绍荣不知道老爷子怎的突然提起这事,当即谨慎的道:“对话勉强还行,不过读写还稍有欠缺。”
“能勉强对话也算可以了。”伍秉鉴微微颌道:“去了花旗国再慢慢练习。”
去花旗国?伍绍荣一呆,怎的无缘无故的让他跨洋过海去数万里之遥的花旗国?老爷子这身子骨,还能坐几年光景?略微迟疑,他才问道:“为何着孩儿去花旗国?”
“伍家与易家船队下个月就要随奥利芬行船队前往花旗国纽约港。”伍秉鉴慢条斯理的道:“元奇也要派人随同前往纽约开设分行。”
伍绍荣一头雾水的道:“该不会是让孩儿去纽约做分行掌柜吧?”
伍秉鉴缓缓摇了摇头,道:“你押运两百万银元去纽约,安心在纽约经营,若是展的好,再逐步增加投入。”
这是.....避祸?伍绍荣心里一紧,连忙道:“元奇有危险?”
“用知足的话说,这叫分散投资。”伍秉鉴缓声道:“其实这两年知足通过与元奇关系密切的花旗商行已陆续开始在纽约投资,只是数额不大而已,这次元奇前往纽约开设分行,也挤出了两百万元资金,知足本人估计也会拿出一部分资金。”
伍绍荣依然还是有些不明白,就算是什么分散投资,也用不着他这个伍家的顶梁柱亲自前往花旗国打理,二百万银元的投资而已,需得着他亲自远赴重洋?稍稍沉吟,他才道:“父亲年事已高,孩儿这个时候怎能远赴重洋?”
“家中又不只你一个独子。”伍秉鉴翻了他一眼,道:“将家眷都一并带上。”
伍绍荣还待再问,一个下人快步走到门口禀报道:“禀老太爷,五爷,易爵爷来了。”
伍秉鉴早料到易知足会来,一点也不意外,毕竟每次易知足回广州都会前来拜访,当即便看向伍绍荣,道:“崇耀去迎迎。”
易知足如今早非昔日可比,对于前去迎接,伍绍荣心里并无抵触,当即起身快步赶了出去,边走心里边琢磨老爷子让他去花旗国的真实意图,很显然,老爷子应该是预感到元奇会有危险,否则不会让他携带家眷远走花旗国,可他为什么不说?是没有把握?
仔细琢磨了一阵,他又觉的不对,元奇如今可说是如日中天,元奇团练也已被纳入朝廷经制之师,根本不存在有什么风险,难道是易知足有危险?似乎也不可能,易知足如今圣眷优渥,正是春风得意之时,能有什么危险?
要说对于易知足,他原本是不屑一顾,如今却是钦佩不已,商人能够做到易知足这个份上的,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也不怪老爷子对他青睐有加,当然,对于老爷子的眼力劲,他更的佩服的五体投地,可为什么老爷子这个时候让他去花旗国开枝散叶?
一路想着来到码头,正见易知足的坐船缓缓靠岸,他连忙加快了脚步,待的对方踏上码头,他迎上去拱手道:“恭迎易爵爷。”
“紫垣兄别如此客气。”易知足笑道:“还是叫我知足或是国城吧。”
国城,国之干城,道光金口赐字,这事在官场已经被传为美谈,伍绍荣自然是知道的,当即便伸手礼让道:“国城兄请——。”
两人一路前行,因为身边有人跟随,伍绍荣也不好多问,只能旁敲侧击的道:“国城兄这次回广州会逗留一段时间罢?”
易知足点了点头,道:“大概会逗留半月左右。”说着,他反问道:“紫垣兄有事?”
“也没什么事。”伍绍荣笑道:“国城兄难得回来一次,在下打算邀约几个行商子弟一道为国城兄接风洗尘。”
易知足也确实有意与一众行商子弟多联络下感情,以免日久生疏,当即便笑道:“难得紫垣兄有心,定下日子遣人知会一声便是。”
见他毫无架子,伍绍荣心里暗喜,既然老爷子要他去花旗国,他自然是想找机会与易知足多聊聊,毕竟对方对于花旗国的情况颇为熟悉。
两人一路说着进了延辉楼,伍秉鉴一如既往的站在厅堂门口迎接,易知足快步上前躬身见礼道:“在下见过平湖公。”
“知足无须多礼。”伍秉鉴笑道:“进屋坐。”说着又对伍绍荣吩咐道:“水开沸了,去冲壶大红袍。”
这明显是有意支开他,伍绍荣心里一阵郁闷,却要也不得不去,两人进屋落座,伍秉鉴也不废话,径直道:“朝廷如此重视海军,知足是何打算?”
易知足听的一笑,“朝廷重视海军是好事,先齐心协力将海军建起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伍秉鉴咂摸这句话,心里有些没底,朝廷对海军的重视超出了他的想象,如此多宗室觉罗子弟、京师八旗子弟入海军,摆明了是要掌控海军,以后还能有什么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