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无道理,道光登时没了将元奇变为官方银行的想法,不得不说,这个提议让他有些心动,允许元奇行纸钞,对于朝廷来说,就意味着拥有一个强大的融资借贷银行,不必再为银子愁,无期国债——这可是不要偿还本金,只需要付利息的,若能大额行无期国债,所有的麻烦都能迎刃而解!
想到这里,他随意的问道:“朝廷能够行多少无期国债?”
“这得根据朝廷的岁入来定。”易知足不假思索的道:“无期国债是需要朝廷以赋税收入作为抵押的,朝廷能够支付多少利息,就能行多少,以朝廷目前的情况,再行三五千万,绰绰有余。”
道光听的一喜,随即又是一忧,略微沉吟才道:“朝廷行的国债数额越来越大,需要支付的利息也就越来越多,长此以往,岂非是......饮鸩止渴?”
易知足听的一笑,“若是朝廷授权元奇行纸钞,朝廷行无期国债的数额,亦须元奇审核认可,为着朝廷着想,为着元奇自身着想,都绝对不会让朝廷出现财政危机,再则,随着工业展的兴起,朝廷的岁入不再是固定不变,而是会逐年增长,绝对不会出现饮鸩止渴的情形。”
这倒也是,道光微微点了点头,自打元奇展以来,每年就为朝廷额外增添了数百万两白银,随着铁路的修建,地方工业的展,朝廷的岁入不再是象以前一样的定额,而是会逐步的增长,当初他之所以纵容元奇,不就是因为从元奇的展看到了增加赋税的可能?
虽说他很是心动,但授予元奇行纸钞的事情太大,他可不敢轻率决定,这事情得好好的跟一众大臣仔细的磋商一番,想到这里,他吩咐道:“跪安罢,回去就元奇行纸钞事宜,详细的拟份折子上来。”
这是要引朝议?易知足心里大喜过望,连忙起身行礼道:“微臣尊旨!”
从乾清宫出来,易知足脚步轻快,满心欢喜,若是元奇能够得到朝廷授权行纸钞,必然是事半功倍,比偷偷摸摸的强远了,最主要的是时间,这样能够节省大量的时间,元奇能够迅速的在广东、江浙和直隶京师推出纸钞,不消一年就能在全国各省流通,看来,得带信回广州,吩咐卫三畏扩大印刷厂规模。
另外,京师有往来的几位大佬,也得去拜访游说一番,这不是小事,最好是能够游说的他们极力支持,若是出现颇大的争议,这事不定又会被搁置下来。
出了宫,易知足没回府,而是出了内城径直往前门外西侧的大栅栏而去,金玲跟他约好的地方是一家戏院——庆乐园。
易知足不喜欢看戏,原因很简单,看不懂,况且也看的无趣,不过,他知道京师戏院不少,爱好看戏的也不少,而且还有很多的戏迷,就是宗室觉罗中也有不少人堪称是老戏迷,老戏骨,不仅爱看,而且爱唱,这是因为缺乏娱乐消遣的缘故。
京师戏园不少,但都分布在外城,稍稍有点名气的戏园大都集中在大栅栏一带,虽然大多数旗人都爱好看戏,但内城却没有一家戏园,这是因为内城不允许开戏园,从康熙之时起,各代清帝都三令五申,不准在内城开戏园。
大栅栏是京师外城最为繁华热闹的一条大街,说是大街,其实并不长,不过三百米长,宽倒是还算勉强,不过,就这条不过三百米长的大街上却是聚集了八家大戏园,想不热闹都不行。
易知足心情大好,在煤市街与大栅栏交叉口就下了马车,一路漫步而行,感受着大栅栏的繁华与热闹,说起来,他也是好长时间没这么悠闲的逛街了,在上海是不方便,况且上海一个小县城也没什么可逛的,定海就更不用说了,广州倒是可以逛,但事情多,根本抽不出时间。
一路东看看西望望,到的庆乐园门口,一直在门外恭候着的福庆连忙迎了上来,满脸堆笑的道:“爵爷可算是来了,金公子在二楼官座,请爵爷随小的来。”
这个福庆是金玲跟前的下人,易知足是认得的,在广州打过交道,初次与金玲见面,就是这奴才惹的祸,当即也不多话,跟着他进了大门。
戏园的座位分为官座、池座、散座,官座在二楼廊里,每侧廊里有三四个官座——实则就是隔离开来的包厢,是戏园最好的座位,易知足进的包厢,金玲只回头看了他一眼,道:“国城兄来了,先看戏。”
倒是跟她坐在一排女扮男装的载通猛然间见的易知足出现在面前,心里又喜又慌,迟疑了下,才一脸绯红的起身拱手道:“见过国城兄。”
见她害羞,易知足一笑,“没打搅你们看戏罢?”
载通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已经知晓她的身份,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方寸大乱,手足无措,脸色越的红了。
见这情形,易知足连忙指了指戏台,道:“看戏,看戏。”说着,转身屛退福庆,自个搬了张椅子挨着载通身边放下,落座之后才轻声道:“不用瞎想,是我托金玲特意请你出来的。”
听的这话,载通登时连耳根子都红了,原来对方早就知晓了她的身份,想到之前去驿站见对方,她羞的恨不得赶紧离开这里,易知足却是接着问道:“喜欢看戏?”
载通点了点头,又连忙摇了摇头,金玲却是看不过眼了,替她解围道:“还让不让人看戏了?”
“戏有什么好看的,那些个公子落难,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假姻缘,很好看么?”易知足不屑的道:“今人在前,何须看古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