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想哪里去了?”松桂勋笑道:“咱不过是乘着元奇扩张的机会,跟着元奇喝口汤,哪能做有损元奇之事?”顿了顿,他才接着道:“如今易国城圣眷之隆,无人能及,此番又是赐婚又是抬籍,还赏赐公侯府邸,估摸着元奇在北方扩张,也就在这一两年。”
金玲在广州呆了将近一年,对于元奇有着最为直接的了解,她很清楚元奇的崛起,是以众多的银号钱庄和当铺账局的倒闭为代价的,京师可不是广东和江浙,元奇想在京师扩张,阻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她正待给对方浇浇冷水,福庆推开雅间房门,禀报道:“主子,易大人来了。”
待的两人站起身,易知足已快步进来,拱手笑道:“外城胡同有如迷宫,来迟不恭,恕罪恕罪。”
见他如此随和,松桂勋连忙躬手道:“爵爷客气,咱们也是刚到。”
金玲却是调侃道:“还以为国城兄乐不思蜀,忘了赴宴。”
这话听着怎么有些酸溜溜的味道,易知足不敢接这话茬,看向松桂勋,道:“这位想来就是......。”
金玲连忙介绍道:“这位是我堂兄,松桂勋,字有章。”
两人少不了又是一番寒暄见礼,落座下来,松桂勋便吩咐上菜,金玲却是眨了眨眼睛,道:“送回去了?”
易知足点了点头,岔开话题道:“有章兄在京师有几家银号,规模如何?”
松桂勋伸出一个巴掌,道:“五家,规模倒不大,每家不过二三万两。”
“吸纳了多少存款?”
松桂勋没想到他问的如此直接,迟疑了下,才道:“五家银号,总计吸纳存款不到二十万。”
钱庄票号素来都是北存南放,北方尤其是京师最为富足,但长期大额借贷的少,有条件的一般都是将银子放贷到江南以获取厚利,松桂勋五家银号,资金不过十余万,吸纳存款也只有十余万,只能说是很一般。
一旦元奇在京师扩张,象这般规模的银号除了入股元奇之外,就只有倒闭的下场,不得不说,这松桂勋还算是有些眼力,略微沉吟,易知足才开口道:“元奇一直以来秉承的是低息薄利,京师如今钱市利润丰厚,此时入股元奇,损失是极为明显的,有章兄可的考虑清楚。”
听的这话,松桂勋点了点头,道:“表面看来,确实是亏,毕竟京师放贷的利息要远远高于元奇京师分行,不过,现如今京师的银号钱庄生意也不好做。”
说到这里,他轻叹了一声,“元奇存款的利息要略微高于京师银号,再加上如今元奇名声在外,异地汇兑便捷迅速省钱,京师本地的官绅士商以及外来商贾都乐意将银子存入元奇京师分行。
再则,京杭铁路筹集资金,又从京师抽走了巨额的白银,如今在京师吸纳存款并不是件容易事,还能象在下这般吸纳数万两白银的银号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做生意总的从长远打算不是,元奇如今展迅猛,国城兄又如日中天,元奇在京师扩张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情,以后的生意会越来越难做,咱们不提前入股,那后果还真是难以预料,当初元奇一统广州钱业,倒闭的钱庄可不在少数。”
对于这番话,易知足不敢尽信,以金玲与他的交情,松桂勋这几家银号要免于倒闭,根本不是问题,一时间他也琢磨不透对方的真实意图,当即便含笑道:“京师票号、银号、钱庄、当铺、帐局、印局,规模稍大些的,背后皆有人撑腰,元奇想在京师扩张,怕是不容易罢?”
“何止是不容易。”金玲插话道:“元奇当初能够一统广州钱业,是借助于广州茶市崩盘,所有大小钱庄处于倒闭边缘,因此,元奇既得到地方督抚的支持,也得到众多钱庄的拥护。
京师则不然,京师上规模的银号当铺帐局,背后大多都是皇族宗亲,勋贵大臣们,元奇要在京师扩张,不可避免的要损害他们的利益,况且,京师也没有茶市丝市可以操纵,没法将他们逼迫到濒临倒闭的边缘,一句话,元奇想在京师扩张,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易知足似笑非笑的道:“若是皇上支持呢?”
“皇上不可能支持!”金玲果断的道:“京师所有的官家当铺就是内务府开办的,皇上要支持元奇,就必须先关掉所有的官家当铺。再则,就算皇上支持,一众宗室勋贵,王公大臣们也会极力反对,谁愿意看到自家的生意被元奇搅黄?”
看来,自个还是想的简单了,易知足心里一沉,就算是道光动心,元奇行纸钞之事怕是也会遭到大多数朝臣的极力反对,谁都清楚,一旦元奇被授予行纸钞之权,便意味着元奇与朝廷联手,再也无人能够阻挡元奇垄断大清银号钱庄的脚步!为着他们自身的利益着想,一个个必然会极力反对!
“笃笃笃”几声轻微的敲门声后,房门被推开,一应酒水菜肴流水介的送了进来,待的众伙计退出,松桂勋殷勤的为两人斟上酒,轻声道:“若是元奇能得到皇上大力支持,这事可说不准,如今满朝文武谁个不知元奇对于朝廷的重要性?这跟做生意一样,就看元奇付得出多大的代价了。”说着,他端起酒杯道:“这第一杯酒,咱们先恭贺国城兄。”
金玲利索的一口将酒干了,放下酒杯道:“多大的代价也不行,因为元奇触犯的是宗室勋贵,王公大臣们的私利,除非是元奇能够补偿他们或者给予更好的生财之道。”
“这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易知足放下酒杯,道:“只要能够避免损害皇室以及宗室勋贵,王公大臣们的利益,就不会有人反对元奇扩张。”
松桂勋听的一喜,一边给他斟酒一边试探着道:“国城兄有法子?”
“只要有思路,自然就有法子。”易知足微笑着道:“无非是利益均沾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