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笑香毫不在意地耸耸肩,“我也觉得。”
“啊?”吴端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们没我不行。”
闫思弦噗嗤一声乐了。
“不带这样的啊,我们忙活了一整本书,出生入死累死累活,到最后你宣布自个儿是主角?合适吗?”
“黑客从来不按套路出牌。”
说完,冯笑香戴上了耳麦,一副不愿与凡人过多废话的样子,并将另外两只耳麦递给了两人。
“用这个能听到南海市警方行动的细节。”冯笑香道。
“你进到他们的指挥频段了?”
“嗯。”
只听到耳麦里不时有人汇报一句:
“二组暂时没有现……”
“一组进入目标建筑,现在开始摸排……”
“三组已经撒了人,四面都有我们的人蹲守,目标只要在楼里,肯定逃不掉……”
“网络办汇报一下进度,名为韦德的身份证已经限制购买车票,也限制了住宿,可以说,一旦这张身份证被拿出来使用,目标人物就会暴露行踪……”
吴端暗暗叹了口气。
他希望翟阳暴露的,要是翟阳能在去买回墨城的车票时暴露就好了,这样总算有个缘由给他记自表现。他太亏得慌了。
吴端的担忧并没有持续太久。
耳麦里,一个声音盖过了其他人。
“二组有现,全体注意了,二组在六楼的咖啡馆现了疑似翟阳的男子,独自一人,坐角落靠窗的位置,他可能从楼上看到我们的布局了,重复一遍……”
“我是六组,我是待命的六组,我们这就上去……”
“二组二组,我们的侦查员近距离观察,确认是翟阳……重复一遍,确认是翟阳……”
两名行动组长三言两语商量好了抓捕方案,刑警们一拥而上。
一通吆五喝六之后,有人大声问道:“叫什么名字?!问你呢?叫什么?”
千里之外的墨城公安局,三人听透过耳麦,听到了一个很小却很清晰的声音:“翟阳。”
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了地。
吴端摸出手机,率先给赖相衡打了电话。
“小赖,路上注意安全,别太赶了……对,人抓住了,你们去了,办好移交手续,把人带回来就行……雪天路滑,注意安全……”
又简单嘱咐几句,吴端忙着去应付南海市方面来的消息,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冯笑香合上笔记本电脑,“我下班了。”
“诶诶,早点回,辛苦了。”
办公室只剩下两人。
闫思弦建议道:“等小赖把人接回来,怎么这也得明儿早上了,咱们也回?”
“不急。”
吴端深深看了闫思弦一眼,意思是“刚才的事儿我可还记得呢,你想说什么?”
闫思弦揉了揉鼻子,“说真的,要是搁以前认识你,我准觉得你这人特别装,看不上。”
“装?”
“什么根正苗红啊,大公无私啊……大家都是成年人,谁能比谁干净到哪儿去?
不过,认识你,我信了,世界之大,还真就有你这样的人。”
“这么说我还挺稀有的?”吴端不无得意问道。
“仅此一家别无分号。”闫思弦不吝夸赞。
“那我以后失业了就上动物园待着去,参观一回至少得……”吴端认真想了想,最后没底气地来了一句:“至少5块……吧?”
闫思弦笑他,笑完又道:“这动物园我承包了。”
第二天,临近中午,赖相衡一行人押回了翟阳。
兄妹俩怎么都想不到,再见面竟今非昔比到了这般程度。
一开始,对于哥哥被捕,翟向阳还想装一装诧异和无辜,看到哥哥手腕上的手铐,一天一夜的心理建设瞬间崩塌。
她一下子挣脱了身边女警的押解,扑跪在哥哥腿边。
“对不起,对不起啊哥,我不是故意出卖你啊,我……哥啊!哥啊!我不想你进去啊……可我怕啊,太害怕了……我只有你了啊哥,怎么办啊……”
翟阳面无表情地看着从前一直被放在心尖上的妹妹。
他好像已经没什么情绪了。
对这世界,他既失望,又无奈。
周围的刑警们并未阻拦翟阳,他们知道,兄妹俩以后——至少是最近几年,见面的机会怕是屈指可数了。
可翟阳也并未伸手去扶一下妹妹。
他退后了一步,抽出了被妹妹抱住的腿。
突如其来的疏离感让翟向阳浑身打着颤。
“哥……”
她抬起头来,眼泪婆娑,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句,却被哥哥眼中的疏离弄得浑身不自在,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
“就这样吧,父母那儿……”翟阳叹了口气,“你想咋样,就咋样吧。”
他整个人透着深深的疲惫,仿佛所有精气神都被抽走了。
审讯室里,对面而坐的明明是个活人,他有血有肉,会呼吸,还时不时眨眨眼。
可吴端总觉得,自己面对的好像是一个死人。
比尸检室尸床上的尸体死得还透。这个人周身已经没有一点活力了。
吴端决定用一个相对比较新鲜的问题打破僵局。
“那个流浪汉怎么样了?”吴端解释道:“就是那个被你雇来给吴亦彦和王博昌送尸体照片的流浪汉,他怎么样了?”
“他啊——”
翟阳纯粹是为了接话而接话,接完话,就算是做足了“我有在听你们说话,也有在跟你们交流”的样子,他又陷入了那种丧到极致的沉默中。
吴端知道遇到难题了。
无欲则刚。
一个人若是极力隐瞒什么,反倒容易打开突破口,可一个人已经将自己活成了死人,什么都不在乎了,从心理到生理上都不再对外界的刺激给予任何反馈,你能拿他怎么样?
闫思弦突然道:“你的《圣经》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