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玉针刺而来时,特意拿帕子卷在手指上去捻了银针。而这一小动作,恰好落于了程紫玉的眼中。
如此作为,既不便于针刺,更容易打滑,分明多此一举,当时程紫玉便有了些猜测。
真不想,中了!
她嗤笑着看向了手抖唇颤的陈金玉。
此刻的正陈金玉急吼吼扑向车中的水囊,拿起便朝脸上一股脑倒了下去,同时尖声叫喊着完了……
完了?
程紫玉冷冷盯着陈金玉。
眉散了,粉掉了,脂也花了,陈金玉一张小脸五颜六色,却还在疯了一般拿水一遍遍冲洗着……能让一个视容颜为性命的女子甘心顶着一张大花脸疯,那么那针上染了什么,也已呼之欲出。
程紫玉轻哼,因着朱四,因着大局,因着东西尚未到手,所以这丫头根本不敢真的对自己下手!
想来针头并没有毒或药,那莹莹的绿光也只是个唬人的手段。毒应该是足以毁容的霸道药,应该是下在了针尾!
陈金玉是想要在拿到秘密的同时,神不知鬼不觉通过自己指尖的伤而染毒!
果真蛇蝎歹毒!
疯魔状的陈金玉顿时将眸子锁定在程紫玉身上。
“我没脸见人,你也休想!”
她张牙舞爪拔下了头上的簪子,对准程紫玉冲了上来……
簪尖袭来的那一瞬,程紫玉的双手低低垂着,丝毫不曾阻挡或反击!
隔着一道门,她能感应到,车外人都在闻讯围拢来,尤其有一双冒火的眸子正迅速由远及近!
他,绝不允许他的计划会在眼皮底下有脱离预估的可能!
他一定会出手!
所以,她死不了!
至少在拿到东西前,他不会冒任何风险来惹怒她!
果然,一阵强风袭来。
整个车厢的气流一下便通畅了。
陈金玉被一股大力直接掀飞了出去,重重滚落下了马车,砸到了地面,拍起了一大圈的黄土……
程紫玉脱困了。
她撑身坐起,垂眸伸手,一刹那的迟疑后,还是拿了帕子包裹着,将左手指尖那四根银针一一拔下,丢出了车厢。
细微的“叮叮”声响起,银针悉数掉落在那滚了金边的玄色袍脚边的青石板上。
安王朱常安睇了眼地上那几枚针头,微微蹙眉,随后将她的这一行为理解成了“寻一个说法”。
他倒是没犹豫,干脆利落的一脚踹了出去,对准的正是在他脚边喋喋不休又惊慌失措的陈金玉。
一声惊呼后,传来一声闷响,随后便是虚弱的呻吟……
朱常安与程紫玉四目相对,两人同是没看陈金玉一眼。
程紫玉再控制不住,心底一把燎原之火迅速滋生蔓延……
两个月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他依旧一副谦谦君子模样。
瘦了不少,显然操心过多。
黑了许多,明显都在奔波。
眼圈有些黑,分明是心机用得太过。
而她尤其痛恨的,就是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那复杂得没法形容的眸子。
此刻那眼神熟悉又陌生,分明冰冷疏离却又带上了一丝关切,不知是习惯成了自然,还是为了即将到手的“宝藏”?
许是她回望的眼神太犀利,安王朱常安——她的夫君,此刻目光闪烁,张了张口,却不曾吐出一个字。
可笑,她若没看错,那眸子里似乎还有一丝……痛色?
因何而痛?为谁而痛?还是惺惺作态?
罢了!
程紫玉淡淡收回目光。
那双眼太复杂,她什么时候看清看懂过?
哪里像她的眼睛那么简单,过去全然是纯粹的热情,此刻充斥了是纯粹的恨意!
而恨意一浓,就容易化作杀意!
也正因如此,最近她总爱闭眼,以避免别人一眼看穿了她……
紫玉垂哞看去一边,两个婢子来不及求饶便被捂上嘴套了麻袋,直接拖进了一辆马车……
程紫玉知晓,又两条鲜活的性命,因为她,没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
如玉君子的外表下,这才是真的朱四!
而另一边,滚去两丈外的陈金玉正倒地大口大口吐着鲜血。
这就是挑战朱四权威的下场!
伤重的陈金玉一下清醒了不少,连吐几口血后,顾不得擦拭便匍匐到朱四脚边开始解释又求情。
陈金玉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地攀上了朱常安的小腿。这份亲昵,溢于言表!
这戏码,程紫玉却懒得看。
她直接素手一拍,打落了帘子,再次闭上了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