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丫头太咄咄逼人了。
既然都鄙视她是个商人,那她自然要连本带利好好算账!
在她掌茶时,萧欣几人都坐着,自然看不见她是用的什么茶叶,又加了什么。
她不过是在处理前几碗茶时保持了匀速,又故意带着心虚的表情在其中一杯茶上反复磨蹭制造了假象,成功引起了萧欣注意。
端茶时她特意冲李纯多看了几眼。不管那货是精明配合自己,还是怕自己误解他与萧欣而有意表现,总之他的表现很不错。他叫好在先,摆笑在后,成功将萧欣心头妒火烧得旺旺的。
果然,萧欣耐不住,自以为抓到了把柄便急急出手,结果反而被打了脸。
越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女,心气自然越是高傲,当程紫玉讽刺她缺心眼时,她果然气极。谁看她都以为她会尽力扳回一城。
当时在场从太后到宫女,其实都认为是萧欣被打脸又被暗讽后,心气不顺而故意推翻了那碗茶。谁又能想到罪魁祸是程紫玉?
当时程紫玉便做了两手准备。
若萧欣稍微识相,这事便正如她当时所言,更退一步。可萧欣偏就步步紧逼不依不饶,便是其活该!
她只不过走路时稍微显出些异样,太后便瞧见了。
脚印出现时,一切板上钉钉!
这个脚印确实是萧欣的,程紫玉也不惧比对!萧欣有口难言,却也无法自证,没法解释!
上茶台时,程紫玉便瞧见了那个脚印。她这丝缎的鞋面,其实一点都不扛灰,才叫那脚印这般清晰。怪只怪,萧欣运气不好!
如此,程紫玉没有食言,不卑不亢,予以反击,帮太后挣了面子!太后也说到做到,为她撑了腰!
更重要的,她还帮李纯扫除了一只苍蝇!一劳永逸!李纯也用不着如前世一般被这姑娘纠缠好几年,这姑娘是没脸也没可能再出现他眼前了!
程紫玉忍不住看向李纯,那厮正偷偷冲着那只见底的茶碗挑眉,嘴角那丝笑也是转瞬即逝……
太子妃唤来的医女到了。
可萧欣的烫伤却未被先行看治,反而是太后指着屏风,命医女先到后面给程紫玉看脚伤去了。
脱下鞋袜,她的脚背有些红,脚指缝微微泛青,自然并无大碍。
上了药,宫女给她将鞋清理干净后,她才走了出来。
太后拉过她,很是心疼地安慰着,又笑着对皇帝说晚点要好好给这孩子准备一份礼。
倒是皇帝,笑着上下打量着她。
那双眸子太过犀利,似要将她看穿,不,似是早已将她看穿!
程紫玉喉头紧,前世今生,面对皇帝,她都害怕。这一瞬,她几乎感觉被砚台砸得鲜血直流的额头又痛了起来……
“朕就这么可怕?”
皇帝盯着她几息后,反而笑开了,“那日瞧你在朕跟前献礼时那般滔滔不绝,朕还觉得你是个胆大的。怎么这会儿缩头缩脑的?”
程紫玉低低一笑,只往太后身边躲。
太后啐声,直言皇帝是真龙,天生威慑力,天下哪个不惧?
皇帝哈哈大笑,亲手给太后剥了一颗核桃。
“母后,正是最热闹之时,朕瞧着园子里捯饬了不少新奇的乐子,儿臣伺候母后四处走动走动?”料想皇后将至,皇帝懒得与皇后废话,更想尽一尽孝心,便主动邀请太后游园。
太后欣然应允,并点了程紫玉随侍。而皇帝则示意了李纯跟上……
见几人远去,萧欣才敢上来拽了太子妃的袖子。
“长姐救我!”
“长姐救不了你了!”太子妃一叹,“你的错是被抓的现行,人证物证一个不少。你的责罚是皇上所下,金口玉言,一言九鼎……”
“可我是被冤枉的!”
“不重要了!你还不明白吗?你之所以被责罚,皇上还亲口落你,并不在你做错了多少,做错了什么,而是你在太后高兴的时候出来闹事,而你算计的对象偏是太后要保的人,你没把太后放眼里,你落了太后的面子,所以,是太后不高兴了。
而这样的好日子,皇上怎会不给太后面子?而你又那么愚钝,只知一味求我,却看不出你最该求的是太后!”
萧氏走上茶台,捻起一颗青梅。
“这就是那程紫玉的高明之处。她与你身份差了十万八千里,她要对付你并不容易。她若与你当众撕扯起来,就你的身份便足够将你的作为压下去。所以她不干。
谁叫她洞悉了人心,她把你的把柄送给了太后。煽风点火,借刀杀人,她手上干干净净,她还成了个受害者,太后皇上还似欠了她人情想要补偿她。明明她作恶,可获益的,只她一个!”
萧氏咬牙恨恨,将指间青梅放入口中。
一口咬下,甜汁迸。
可她却只尝出了苦。
但刚刚偏有人在那喊酸。
“呵,连你心心念念的李纯都站在她的一边。你还怎么与她斗?”萧氏将口中青梅吐到地上,一脚踩了上去……
“来日方长!走着瞧!”
在裙子的遮掩下,萧氏使劲拿鞋底将那梅子在地面踩着碾了又碾。当她缓步优雅离开时,只在地面留下一团污秽……
另一边,朱常哲作为寿宴负责人,远远赶来自告奋勇带着圣上太后游园。
谁也没现,他与程紫玉有一个视线的交接,两人心领神会,将目光各自挪开。程紫玉敛下神色,潘家园子实在大得不一般,有朱常哲做引导,倒是省去了她的功夫。
当然,朱常哲也没现,神色慵懒的李纯却将他二人的交流早就尽收了眼底,随后冲程紫玉微微扯动了唇角……
没错,她打算收拾那薛骏了。但她没找李纯帮忙,反而是找了朱常哲!
一行人往园子深处的热闹地走去。
朱常哲在前边引着,太后被皇帝亲自搀着,李纯与程紫玉却跟在了后边……
李纯走在程紫玉左边,目不斜视面对正前方,可程紫玉总感觉左耳有些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