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氏接茶的手一顿,一张脸也迅速垮下。
但窦氏怎么也想不到,魏虹会看准了在她伸手一愣的瞬间松手。
茶碗……在坠。
那一瞬间,外人看来,似乎是窦氏一看见魏虹递茶就不高兴,瞬间黑脸,随后掸落了魏虹手中的茶碗……
窦氏不是傻子。她的手指尖刚还没触到茶碗,魏虹就松手了。这分明是要故意冤枉她……
贱人!火气腾腾上来,她忍不住怒目而视。
哪知……
那茶碗并未落地。
而窦氏怒目而视的表情却收不回来了。
只因缩手回去的魏虹竟然伸手去捞茶碗了。
她就像只受惊的兔子,冒着被烫被伤的危险,徒手去接茶碗。
众目睽睽下,一碗滚烫的茶水,全都翻在了她的手背上。
白嫩的手背顿时起一片红。再配上几片青翠的茶叶片,显得触目惊心。可这种状况下,魏虹竟然连伤都不顾,连痛都没喊,反而战战兢兢大松了一口气,随后一脸庆幸看来……
众人一静,便只闻:
“接住了,对不住王妃娘娘,是我错了,是我没抓稳,我不是故意的,都是我的错。我冒失莽撞,下次一定小心。”
魏虹跪地,瑟瑟抖,第一时间的反应是用她连连颤抖的手将茶碗递去了一边丫头手上。“求王妃不要责罚。”
窦氏胸口又堵了一口气。
原来这是苦肉计!
怎么,这是要告诉所有人她这个主母往日不为人知,斤斤计较的恶毒?
窦氏心里清楚,魏虹成功了。席面上种种,加上她此刻这个楚楚可怜的模样和自己刚刚突变的表情已经足够让所有人联想着展开整段故事了。
窦氏不愿叫她得逞,顿时舒展了面色。
“魏小姐这是做什么?谁怪你了还是打你了?你不是奴婢做什么奴婢的活儿?碗盏碎就碎了,一个茶碗而已,你何必拿手去接?区区茶碗,还赔不起吗?不知道的,还得以为是苦肉计呢。我刚刚可一个字都没说呢。你这个模样,倒是奇怪了。”
窦氏一错牙。瞬间点出了魏虹那点小九九和小漏洞。雕虫小技还敢来献丑。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不,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怕冒犯了王妃,怕王妃错以为我是故意洒了茶,所以才拿手去接。我哪有那么聪明,想那么多啊!”
那茶水滚烫,魏虹疼得直抽抽,眼泪刷的一下就坠下来了。她瑟瑟抖,气都不敢喘的模样任谁看都似是受了欺负……
宁可自己被烫,也不敢让碗盏落地,她竟然那么害怕窦王妃。想也知道,这是往日里受多了欺负啊。
有丫鬟赶紧去帮着处理魏虹的伤口。哪知却一下瞧见了魏虹那割了好几道口子的手心。
丫鬟一脸着急,咋呼起来:
“魏小姐怎么伤成这样了?奴婢这就去取药。”
“不用,不用,一点都不疼的。”魏虹小心翼翼瞧了窦氏一眼,赶紧拿帕子挡住了手心。
挡住了手心也没用,因为所有人都瞧见她的淡粉色帕子上边血迹斑斑,顿时满场抽气声连连。
吃亏不敢说,又不敢处理,还一脸恐惧看向她主母,其中意味……似乎很明显?而看那血迹,应该已干了一会儿了。
若没有古怪,受伤后为何要忍着。正常人总要上药包扎才正常吧?难道因着午宴的事,窦王妃给她颜色瞧了?
众人一下领会,难怪了,这魏虹从神情到行为,都与先前大相径庭了……
魏虹先前摔在草丛的伤一直没处理,刚又故意再加工了帕子和妆容,为的就是此刻效果。
几块皮,几道血印子的事在贵女贵妇那里,这都是了不得的,可能留下疤痕的大伤了……
魏虹倒不是为了与窦氏作对,主要是让所有人看出她的可怜和弱势,想要给那对夫妻点压力,没法轻易跳过她这个大活人轻松将苏二迎进门去!……
窦氏暗暗磨牙,不得了啊,这一环扣一环,原来在这儿等着自己呢!这贱人,还敢故意弄了伤来栽赃自己?魏虹缩着眼光不敢对来,窦氏只能让嬷嬷上去查看,一瞧,还真是好几道的口子……
有太子派的贵妇嗅出了不寻常,已经上来拉起了魏虹手,开始关怀起来。话里话外既有挑拨,也有试探。她们巴不得挖到窦氏的丑态可以借机宣扬,使劲拉扯朱常珏的声誉闹上一波……
魏虹表现地有些慌张,连连表示无碍。
一不小心,有人碰到了她。
她顿时捂住了腰间,蹙眉疼得五官聚起,整个人都似站不起来。
“这是腰上也疼?”
“好好的,腰部怎么会疼呢?”
“腰可重要了,可大可小啊。要不要找大夫瞧瞧?”
众人赶紧开始关怀。
“不,不不要紧。我就是先前不小心跌了一跤。”魏虹又小心看了窦氏一眼,“我这手上,就是跌跤摔破的。腰,腰上也是……”
她说话结巴,眼神闪避,想挣着起身,却反而弓着身子缩成了一团……众人更是这会儿才现,她面色苍白,嘴唇也脱色了。与先前的艳丽大有不同。
跌跤?
有人已开始议论。
跌跤弄伤了手倒是可能,怎么还会跌坏了腰部吗?
疼成这样还不肯找大夫,分明有鬼。怎么会是摔了?
有什么状况下才会伤了腰部?
撞了,或是被打了。
若是撞了,她直接说就是,干嘛说跌跤?所以是被打了?可她是珏王的人,这天下有几个人敢打她?再配合她此刻的频频小心看窦氏的模样,答案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