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朝鲜千里迢迢,翻山越岭,天气渐热,带棺赶路显然不切实际。于是文庆被火化了。
文兰派了使臣和卫兵,带着文庆那帮奴才,护送了文庆的骨灰上路。眼看快到朝鲜边境,却不想翻了车。
马车里的大半东西都从山崖掉了下去。嗯,包括那坛子骨灰。
可一行人谁也没敢多说一个字。不但没去找,就连骨灰坛子是否完整,骨灰是否飘散也无人知晓。
而且谁也不知,究竟是天意如此,就是一场意外呢?还是看护骨灰的秀儿她们心怀怨恨故意而为,又或是文兰的意思?大周皇帝的意思?
甚至有人怀疑,这是朝鲜王的意思。是否朝鲜王收到文兰所去信笺,知道文庆又闯祸后,用这种方式来向大周皇帝致歉?总之,这事成了个不解之谜。
总之,文庆的骨灰到底还是留在了大周。距离国界只有短短几十里地。
然而这几十里,却成了永远的鸿沟,看得见却去不了。正如她生前的所求一样……
所以文庆的结局便只得了一衣冠冢。然而朝鲜王室在审问了秀儿等人后,上下自然更不敢对文庆之事提出半点质疑。如此状况,“病故”已经是极好的后果了。
朝鲜王耳根子虽软,但行动力却强硬,文庆父兄都因这事被夺权,算是泄了他与文兰之恨。
秀儿等人没有尽到义务,全都遭殃,却只能认命早年跟错了主子……
而这些都是后话,带过不提。
回到太后大宴当日。
佘嬷嬷的身份被追查了一大圈,叫人惊叹,她果然是有个在太子府当差的远方表姐。两人前一阵还见过一面,关系还算不错。
好在这次太子和程紫玉合作愉快,这样的线索被追查到,在皇帝看来只不过是对方故意多设计了一样栽赃太子的手段,倒是完全没有牵扯到太子府。
那位常贵人被皇帝斥责了,孔雀簪被收回,贵人位份也丢了,成了“常常在”。读起来怪异,倒似个笑话,可常氏欣然接受,跪地三呼万岁。
她知道,只是被贬了一阶,这已是极好的后果了。也没有牵扯到母族,她已经很满足。今日之事,她一错在没保管好御赐之物,二被人利用,说到底都是她无能。圣上真要严惩,她也无话可说……
太子绝处逢生,当着众人给程紫玉行礼,又说了不少感谢和赞美之语。皇后更是拿出了不少珍惜药材,对程紫玉的关怀比当日南巡想要给儿子拉煤时更甚。
可程紫玉很清楚他们的目的。
一来,这个合作怕又一次让太子皇后攀上李纯的心思死灰复燃。
二来,今日她与太子一条阵线,看在许多人眼里又该多想了吧?他们之间越是笑语晏晏,这在不少人那里怕又成了某种误导。哪怕是假的,对太子也很有利。
程紫玉表情淡淡,眼下的她,并没有多少心思来应付这两位。
只因桂儿的状况并不太好。
她没有急着回府也是这个原因。
她求着御医在给桂儿看诊。
对方下手极狠,桂儿遭袭,后脑勺留下了很大一个口子,陷入了昏迷,情况不太好。两个多时辰过去,还是没有苏醒迹象。
御医表示原本若第一时间救治是无碍的,只是流血过多,又错过了医治的最好时间,即便能醒来也不肯定会否留下后遗症。
最后还是太后话,让程紫玉安心回去,会让御医每日上门帮桂儿看诊,她才稍微安下了心……
而整个侧殿生之事还是被皇帝以绝对威压给封口了。圣上表示,若有人敢漏一个字,代价便是人头。
在皇帝眼里,程紫玉无疑再立了一大功。
皇帝对她的态度又一次有了不小的改观,看她都和颜悦色了不少。
皇帝认知里,她几次三番都是因皇权才被连累,所以对程紫玉有几分过意不去和愧疚,想要给些好处。而今日这事既已被掩下,自然不好给赏赐。皇帝便将恩典给了程家,既是补偿也是变相对李纯的贴补……
李纯赶来时已快日落,他的确没在城中,这已是他的最快速度。
“明早来领命!”皇帝冲他吩咐到,“宫中的防务还是不叫人放心。”
熊贵人被李纯的人直接提走了,无人知晓被提去了何处。但李纯心下不痛快,已经打算要全力撬开熊贵人的口。
“朱常珏,不能再让他继续蹦跶了。”回去的路上,看着马车启动后,窗外风景越变越快,程紫玉靠在了李纯肩头,斩钉截铁道了出来。
就如车轮,既然已经启动,既然已经没有看风景的打算和心情,不如便快马而行求个痛快。
朱常安离京前故意跑来她跟前将前尘往事一一解释了一遍,更是全力挑起了她对朱常珏的恨意。他无非就是想看她与朱常珏残杀来坐收渔翁之利。
可程紫玉既想除掉朱常珏,又不愿如了朱常安的意。
她不想让朱常安占这个便宜,所以只剩一个办法——加快进度。
快速尘埃落定,让朱常安没有时间壮大,让朱常安没有那四年的蓄势时间,让朱常安没办法将实力根深蒂固,所以她一早便加快了速度。
所以她在回门宴上对窦氏不客气开腔动手,在抓到昭妃把柄后不遗余力地动作,她人前人后都不避讳对朱常珏的厌恶,她甚至亲自下场将贵妃拉下马……
她要让朱常珏很快完蛋,让朱常安连休养生息的时间都没有。她倒要看看,当京中形势渐渐明朗时,他是否会自乱阵脚,他是在西北挣扎,还是回来京中挣扎?
眼下,她要速战速决。
与太子合作之余,她已经有了一整套完备的盘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