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安用最快的速度,最小的动静将他的心腹都招了来。
想到李纯这人素来奸猾,为了谨慎而为,一举灭杀,他连朱常珏安插在白恒军里给他帮忙的暗人们也都召了来。
他一定要在白恒和军中其他人现之前,先一步干净利落灭了李纯。
此刻的他,正咧嘴笑着,他只是在犹豫,一会儿杀了李纯后,是当做抓到了奸细公之于众呢?还是将他剥皮拆骨后,当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不!或许,他还可以更狠一些!
他可以把李纯的尸体送去给北蛮!
就说,李纯千里而来,想与北蛮谈合作。结果没谈拢,就被杀了!
嗯,不错!这个办法好!
就给北蛮吧!
届时让他们把李纯的尸体绑在边界高柱上,每天剐一刀。让李纯的尸体每日面朝家国,却偏偏回不得!让他客死异乡还不够,还得让北蛮的巫师给他作法,将他的魂魄也生生世世禁锢在边境,永远没法回故土!
程紫玉不是口口声声心里有他吗?看她会不会来边境给他收尸!
皇帝不是疼爱李纯比儿子都多吗?看他受此打击会不会直接吐血三碗!看他还撑得下去!他的病不是忌心浮气躁吗?李纯一死,看他还熬得住否!
还有白恒,不是与李纯故交吗?北蛮残暴杀了他友人,看他能不能平,看他会不会冲动,看他报不报仇!
如此一来,自己目的岂不是全都达成?
皇帝早死早超生,自己的计划也能赶紧实现。即便皇帝还能拖几日,白恒被北蛮刺激,势必再不会纠结回不回京之事。而看着程紫玉痛苦,更是自己最开心之事……
还有,李纯……还能送他一个叛国罪!
活该!
此刻他应该在西南抵抗南蛮,却偷摸出逃到了北蛮。这本就是解释不清的!
届时给他编个什么样的故事和罪名不行?
呸!什么征西将军,什么中正将军,都是笑话,最终都还是得生生世世钉在耻辱柱上!……
朱常安越想越美,骑行速度极快,十里地,几个乐呵呵的美梦还没做完就到了。
真是会选地方,这是方圆百里唯一一个林子。
朱常安又想笑了。
对李纯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掩人耳目之地。
对自己来说,这却是一个更好的偷袭之地。
“待我一声令下后,必须确保连只鸟都飞不出去!”朱常安吩咐了下去。
“是!”
他一挥手,带来的两百余人便如鬼魅般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各就各位,快速分散围住了林子,并开始慢慢收拢包围圈。
朱常安终于瞧见了那个一身黑衣的熟悉身影。
李纯,真的是李纯!真的只带了十几人!
自己十倍人数,生擒不得,死人还弄不了吗?
风动,影动!
既是偷袭,朱常安自不会客气,上来便是招呼。
“嗖嗖嗖”……
第一组的弓箭就这么冲李纯等人射出。
不过,对方到底训练有素,听到破空声的第一时间便合围成圈,将手中刀剑耍得密不透风,生生给挡下了这第一波袭击。
虽平安避险,可日夜赶路的李纯一行人狼狈已尽显。更有两人被箭擦伤。
“朱常安,是你!”
李纯的声音响起。“你个藏头露尾的无胆鼠类!多日不见,依旧这般偷摸龌龊,简直丢尽我大周颜面。叫你师父一世英名都尽毁你手!”
“哈哈哈!”这种状况下,朱常安可没想过要躲着。李纯的气急败坏,那可是罕见奇观,他自然要好好欣赏。
“就你这么个千里迢迢前来投靠北蛮的卖国贼,有什么资格代表大周来教训本王?你个将死之人,有心为我师父抱屈,不如赶紧想想如何巴结本王,以求给你个好死!”
朱常安慢慢走出,站定在李纯二十丈外。
他的嚣张,来自于以多欺少。他的霸气,来自于这是他的地盘。而他敢现身的无惧,则来自他的亲信已经在他跟前竖起的三面半人多高的盾牌。
李纯纵使神功盖世,也绝对伤不到他,那么,这厮还是只有挨打的份。
他已经派了一队亲信去来路守着,既确保白恒收不到此地消息,也保证即便白恒提早回营也轻易过不来。
他就是要让李纯看得见自己,却打不到自己,分明恨毒了自己,却杀不了自己!
朱常安手一挥,他的人便全部现了身。
弓箭刀剑泛着森森寒光,齐刷刷对准了被围的李纯等人。
“李纯啊李纯,你也有今天。恐怕……今日你是插翅都难飞了。”
“白恒呢?”李纯已经明白,白恒大概过不来了。
“你放心,我师父没死。他好好的。只不过,他老人家怕是过不来了。”
“是你做的手脚。”
“不!是师父让本王来收拾你的。我师父懒得见你……所以他示意本王前来……直接灭了你!”
朱常安下巴一抬,他的人手更近了几步,将对李纯等人的包围圈再次缩小了许多。
“朱常安你别废话!”李纯一声打断。“你我个人恩怨先放一边,此刻我要见白恒!”
“做梦!”朱常安将手中长弓花哨一抡,耍出了铮铮声,又慢慢从箭囊拔箭,一点点将弓拉满。
他的箭头在月光下泛着隐隐蓝光。分明,是淬了毒的。
“这毒箭,我还没舍得用过。这毒叫做蚀骨散。中毒者外表无碍,毒性却是由内而外滋生蔓延。它会先让你肠穿肚烂,再慢慢钻心蚀骨,一点点掏空你的内里,最后只剩下你的外皮……
怎样?为了保存你的皮囊,为了想从你身上多剁几块肉,我可是费了心了。你放心,我一定让你慢慢死,一点点死……当然,你若跪在我脚边求我,我可能会考虑给你换种死法。”
“你会后悔的!”李纯的声音平静地没有半点起伏。
“哦?”朱常安心下一沉。
他这么墨迹,虽有刺激李纯和享受这种猫抓老鼠的满足感的目的,但也是希望能将李纯此行的目的给探出来。
他心头一直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事要生。
尤其李纯这人,一向忠君。能让他连战事都不管不顾的,势必是大事。朱常安不由怀疑,是不是京中出事了?
再联想到白承钢的到来和白恒的变化,都叫他心下没底,迫切想知李纯的来意。
“李纯,你当我傻吗?”朱常安忍不住试探。“我杀了你,一样可以搜到你身上带的圣意。还有这帮人,我还不信,我用尽手段后,还能什么都查不出,问不明。”
“朱常安,不是我傻,傻的是你!既然是我亲自来送信,既然事关重大,我还会带着圣意吗?不好意思,我的兄弟们并不知晓我要带的口信。我若不说,你压根没辙。还是那句,我要死了,后悔的是你!有些事,机不可失,我死了,你也落不到好下场,你愿意赌吗?”
朱常安更慌了。
他只怕是京中出事,所以为了试探,才故意指向说李纯带的口信是“圣意”,可李纯竟没反驳,反而还认了?
所以,这货真从京城来,真带来了皇帝的口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