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阵地突然静得听得见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不管是国军新四军还是县大队区小队的民兵,每一个人的心都揪得紧紧的,手里的武器也篡出汗來了,眼睛死死地盯住前方,生怕自己任何一个错失,就会丢了苏鹏的性命,整个战场的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
八十米,六十米,四十米,国军和新四军将士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日军也开始有所行动,五个士兵端着明晃晃的刺刀从老百姓的身后走了出來,一步一步向苏鹏靠近,看來是想活捉苏鹏了,日军的指挥官不傻,一个活着的国军少将,远比一个死去的要有价值得多。
二十米。苏鹏突然大喊一声:“趴下,”
日军一愣,显然沒听懂苏鹏在喊什么,吓蒙了的老百姓也一时沒有反应过來,直愣愣地望着苏鹏。
“趴下,快趴下,“苏鹏声嘶力竭地连喊两声,演示般地往地上一趴,老百姓总算明白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纷纷往地上躺,顷刻间就把上千号日军全露出來了。
几乎同时,山上的各式武器暴风骤雨般响起,瓢泼般的子弹不要钱似的向日军倾泻,來不及卧倒的日军,顿时有于风雨中飘摇的残荷。顷刻间,战场上就看不到一个站着的人。随即漫天的杀喊声从山坡上往下席卷。
不论是国军、新四军还是县大队区小队的民兵,了疯似的往山下冲锋,所有人都知道,鬼子并沒有因为这轮扫射死亡殆尽,老百姓还处于死亡的威胁中,只有以最快的速度把他们跟鬼子分离出來,歼灭战场上的鬼子,并且将他们送到战壕里,他们才算是真正的安全了,因为鬼子就算沒有伏兵,这一轮炮袭肯定是少不了的。
至于国军,那就更不用说了,他们的师长还处在危险境地生死未仆。一个个跑得几乎脚不沾地,好几个甚至因为跑得失重了,直接往山下滚。冲在最前面的是胡占魁和苏鹏身边的几个贴身警卫,一个个脸都白了,额头上的汗珠如雨下,这百把米的距离,自然不会是累的,是活生生吓的。
胡占魁跑到苏鹏趴下的地方,顿时脚都软了,明明在山上看得清清楚楚,师座就是在这里趴下的,这人居然不见了。
“快,分散找,”胡占魁对追上來的警卫嚎叫道,声音已然变调。
战场上,劫后余生的日军已经从地上爬起來了,依然拖起地上的老百姓作挡箭牌,且开枪射击且往后退。进攻已经是不可能,只指望能坚持到援军到來。但并不是所有的老百姓都配合他们,在山上的莫不是他们儿子老公,他们岂能任由小鬼子将枪架在自己肩膀上,伤害自己至亲的亲人。
一个六十多岁头胡子都白了老大爷,死死抓住一个日军士兵的枪管高高举起,任由日军士兵的翻毛皮鞋一脚一脚踹在他的xong口上,就是不松手。
而另一个年龄略微小点的老大爷,日军已经将他踹倒在地,枪管却依然被他紧紧抱在xong前,枪口对着自己的xong膛,而他的xong口上,鲜血已经浸湿了他白色的土布衣裳,老人牙关紧咬,嘴角浸出丝丝血迹,眼神空洞无华,已然去世。却任由面目狰狞的小鬼子脚踢拖行,使尽全身力气,依然拔不出老人手里的枪。
离老人不远处,一个tng着大肚子的孕妇躺在血泊中,嘴里还咬着一块带血的黄布条,和日军的军服颜色一致,在妇女的身边,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哭着喊妈妈,声音都嘶哑了,一双小手使劲地在妈妈xong口推搡,小手上沾满了妈妈xong口上的鲜血。她偶尔抬头望望身边乒乒乓乓打架的大人们,怎么也搞不懂为什么沒有一个人搭理自己,就连平时喜爱自己的爷爷奶奶、叔叔伯伯们也不搭理自己。两行泪珠犁开她肮脏不堪却又无比稚嫩的脸,一双原本漂亮的大眼睛里,此刻尽是无助和惶恐,令人心碎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