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早期,但天色阴沉,苍苍天色中细雨绵绵。
吕尚静一早就来到院子正厅,坐了等候,今天他用着竹冠束,显的疏眉凤目,很有些气度。
才一会,叶青就进来:“吕先生,怎么这样早就来了,我过会就想披着油衣过来见你呢”
吕尚静这时却端容起身,深深一躬:“青公子,这些日子蒙公子款待,托之心腹,委之要职,心里不安,又有古化——青蝇之飞,不过数步,即骥尾,得以”
“吕某有一事相求,愿从此附得骥尾,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叶青顿时惊了,虽中了解元后,他也暗想有这一天,但真正冠绝应州的贤才投靠,顿时还如在梦里。
定了定神,才醒悟过来:“有先生来投,实是我之大幸,我叶门之幸。”
听了这话,吕尚静再不迟疑,俯身拜下:“臣拜见主公”
这一拜,而叶青一受,云气顿时波动,只见吕尚静灰气尽散,白气泉涌,其中深处,一点青色。
至于叶青自己,也产生了变化,但这时却不能看,连忙扶起吕尚静:“先生请起,坐”
想了想,又说着:“人无产不立,就以三百亩良田和院子尽数奉给先生,还望先生坦然接受。”
“唔?这万万不可,主公才只有这三百亩私田。”吕尚静这样从容的人,都是大惊,连忙推辞。
“先生不要推辞,请先听我说。”
“先生在我心目里,岂止这三百亩,就是三千亩也不止,你既拜我为主公,我岂有不安置你的道理?这三百亩和院子,正好安置你的家人。”
“这也不是破坏规矩,你可知道,我本会找你,就想办成一件大事,购买一万亩山田”
“你不要推辞了,我们也算是风云际会,君臣相得,以后要办的大事多的是,吕先生人间大丈夫,区区三百亩地又算什么?”
这几句话说得吕尚静心中一热,沉思良久,叹着:“既主公这样说,臣岂有推辞之理,就愧受了。”
这一说,只见丝丝红气自虚空中而来,使吕尚静化得一片白红。
叶青一笑,坐下了,目光炯炯望着外面的雨,一时没有说话,在以前,吕尚静还可随意,现在是臣子,他不说话,自不会说话,都一起听着窗外沙沙不断的雨声落下。
许久,叶青才说着:“你我既成君臣,我就也不隐瞒你,这万亩山地对我来说很是重要,不过现在不急,你回去整下行礼,我这就把地契给你,把家人接了过来再说。”
吕尚静应着,说着:“这是主公的恩赏,我这就回去准备,臣告辞了。”
叶青就送到大厅门口,望着吕尚静远去,心思潮滚,叹着:“真是奇男子”
回到大厅,也不叫人,自己取了笔墨纸砚放在小案上,往砚里注少许清水,磨起墨来,不紧不慢,用力均匀。
叶青眼神明静,见墨磨成了,铺开白霜一样的宣纸,用镇纸压住,执着一支毛笔,匀了匀墨,凝神写就。
笔法刚柔相济,衣袂飘逸,又风骨凛然,近于天质自然,圆润自如的境界,写完,自己看着,吟咏着:
“翠竹黄须白笋芽,儒冠道履白莲花。
红花白藕青荷叶,三教元来总一家。”
吟罢,自觉得书法有所进步,颇感欣慰,要知道,到了叶青的境界,每进一丝毫都难。
就在这时,却见厅竹帘掀开,就见着江子楠进来了,习惯性持着团扇。
这时见着叶青束小冠,一身米色宽袍,足踏高齿木屐,大袖飘垂,心里就跳动,暗想:“才一年时间,真的越来越诱人了。”
这时天微微下着细雨,天井的青石一片湿湿,江子楠就看了看几案上的笔墨,说着:“青公子,你又写诗了?”
叶青一怔,说着:“原来是你。”
又指着案上说着:“随便写写。”
江子楠移步过去看着,她虽不精于书法,但至少会辨析,看了看,顿时眸子异光闪闪,一副爱慕的样子。
叶青忍着笑,说:“子楠,你来有什么事?”
“九月初八,族内有江畔秋青的雅事,族里想请你主持。”
叶青听了,笑了笑:“这是雅事,不过明年二月,我就要殿试,不想分心,明年回来再主持不迟。”
江子楠就应着:“是,那我就把这消息告诉族里——不过会有许多人失望呢……包括你的表姐。”
说完,她嫣然一笑,退了出去。
这时厅内再也没有人,虽是雨天,但渐渐上午了,光透过窗棂,在厅内勾映出几点光影,叶青面容沉静,若有所思,眸子显得格外幽深。
又取来了刚才写就的卷纸,凝看片刻,突就是微微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