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笑咬了咬牙。
她其实已经听出了周子杉的声音,可她能怎么办?
只能不情不愿地勾起一点笑容,回过头去假装刚现周子杉的样子:“周子杉?这么巧?”
周子杉坐在轮椅上,左脚和右手均打了石膏,脸色有些差,但看样子并无大碍。
看来一场交通意外并没有要掉他半条命,连笑却不知道自己该为此松口气,还是恨老天不够狠。
周子杉只静静看着她,没接话。
连笑也在最短时间内为自己的突然出现找好了说辞:“我来这儿探望个朋友,你怎么在这儿?还伤成这样?”
“……”
“……”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医院的人翻了我的手机给你打了电话。”
周子杉看似歉疚,实则无情地拆穿了她。
被人当场拆穿的滋味可不好受。连笑也终于意识到局促反而显得她有多在意似的。
她正正脸色,恢复了一贯懒洋洋的慢条斯理:“你住哪儿?我送你。”
就当周子杉是个……普通旧相识好了。。
周子杉报了个地址。
连笑看他吃力地依靠一条胳膊一条腿上了车后座,全程没帮一下,只在最后替他关了车门。
将他的轮椅折叠好,不怎么客气地往后备箱里一扔。
车子启动了也无话。
半个多小时的车程,连笑愣是一路紧赶慢赶,不到二十分钟就把周子杉送到。
连笑帮他把轮椅弄个车、重新支好,就此打住:“不用我送你上楼吧?”
她已经暗示得这么明显,周子杉也没指望她能动点恻隐之心,笑了笑:“不用。”
就此告辞。
周子杉坐着轮椅,凭一己之力进了公寓楼,连笑回到车上,靠着方向盘有些百无聊赖地想:若不是周子杉这档子破事突然找上门,她今晚本该……
连笑的脑子在这一瞬间突然卡壳,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嘴唇。
她,被方迟,吻了……
这个画面在连笑脑中倏忽闪回的下一瞬,她撞开方迟狂奔而去的画面也接踵而至。
无数被她短暂忘却的画面就这么纷至沓来,将连笑彻底淹没在方向盘前。
连笑连忙动车子,妄图将这些画面尽数抛到车后。
却在猛地动车子的下一秒,搁在后座的那袋药品因惯性撒落而出。
连笑通过后视镜瞥见,赶紧又把车停了,回头瞅一眼——
周子杉把医院开的药落她车里了。
靠!
连笑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手机,准备联系周子杉。
一边从通话记录里翻他的号码,一边恶狠狠地想,明天赶紧换电话号码。
连笑拨出周子杉号码的下一秒,她的车里却响起了铃声——
不会吧?周子杉把手机也落她车上了?
那一刻连笑撕了周子杉的心都有了,不甘不愿地循着铃声凑到车后座去找周子杉的手机。
原来周子杉的手机和那袋药品放一块儿了。连笑拿起周子杉的手机一看,当场傻眼。
老婆大人——
周子杉那碎得不像样的手机屏幕上,清清楚楚这四个大字。
这是他给她的备注。
抻脚便触到毛茸茸的一团,看来长老又不经允许上床睡了。她闭着眼睛叫了声:“长老?”
长老竟不搭理她。
她这主人也挺恶趣味的,总爱和自己的猫较劲,自顾自钻进被子,小心翼翼地在被子的掩护下爬到床尾,在确定了长老的方位后,掀开被子一声狮子吼。换做平常,长老铁定被吓得直炸毛,可连笑今天同样的方式如法炮制,她对面的这只布偶却只是懒洋洋地仰头看了看她。
那眼神微眯,仿佛在说:幼稚。
连笑仔细一瞧,傻眼了,她床上的这只布偶压根不是长老——甚至连这张床都不是她的。
她当下所处的,压根是一间全然陌生的房间。连笑环顾这陌生的四周,为了确认自己没看错,三下五除二蹦下床去拉开窗帘,借着外头正午的阳光又确认了一遍,这儿的的确确不是她家。
再看床上那只布偶,分明就是她的儿媳妇哈哈哈,而哈哈哈见她跟猴子似的上`床下地,那眼睛微眯的鄙夷样子,像极了它主人——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她这么想着时,耳畔便传来一阵脚步声。顺着声音看去,不一会儿那个天生长着张瞧不起人的脸的男人已来到房门外,抄着双臂倚着门廊,将凌乱不堪的她上下一打量:“我都上完班回来了,你才醒?”
连笑扭头一看床头柜上的闹钟,真的已经中午12点多……但这不是关键所在,连笑将他上下打量一轮,万没他那么淡定。
“我没对你怎样吧?”连笑一脸惊恐地等待他的答案。
看来这女人酒后犯事已是习惯成自然,方迟突然有些好奇她究竟对多少男人说过这样的话。
他内心波澜起伏,面上却不动声色。不等他回答,连笑已经猛地掀开被子检查床单,吓得哈哈哈尾巴一扫、转眼已溜出卧室。
见米色的床单上没有任何污渍,连笑终于能够大大地松口气。方迟全程看在眼里,莫名眉心一皱。
连笑整个人瘫坐在一旁的老虎椅上,抚着额,顿感力不从心:“我以后真的要戒酒了。”
“你这不是戒不戒酒的问题,”方迟直到这时才走上前来,把被她甩到地上的被子捡起来,“你需要个心理医生才是。”
连笑扶额的手一抖,就此僵住。
方迟还在忙着把她弄乱的一切规整好,只随口继续道:“你内心深处极有可能住着个色`魔,恐怕只有心理医生能帮助你纠正行为。”
此话一出,刚才还狠狠僵着的连笑瞬间又恢复一脸没心没肺,笑吟吟地耍无赖:“天下不知多少男人排队等着我去色,就你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