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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 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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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今日无雨。这才有了半天的行进。

停下马车, 王成找了一块稍干的地,跺跺脚,甩去鞋上挂着的泥, 轻声抱怨:“天气这样差, 耽搁了不少时候。天气冷下来了, 再往西走的话,也不知道小姐受不受得住。”

此处是蜀中的一个小镇。

出了这里再往西去,地势越来越高。往上走的话, 很多成年人都受不住。何况是个八岁多的孩子。

刘桂拿了布巾给他擦脸, “不能走也得走。也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寻过来。过了川西也就安全了。”又怕当家的声音太大吵到了车内的小姑娘, 她压低声音道:“刚睡下没多久。你轻点儿声。”

王成手顿了顿, 把布巾攥在掌心, 抬手掀开一点点车帘。

车内, 穿着布衣的小姑娘已然阖目酣眠。

她小脸上蹭了好些脏兮兮的泥土,灰扑扑看不清本色。即便在睡梦中, 眉心依然紧拧。长长的睫上挂着水珠, 显然之前刚刚哭过。不过眼睛周围的泥色遮掩还在,虽颜色淡了点, 却没被泪水冲去多少,可见她即便是哭,也十分的小心谨慎。

看着她乖巧的样子, 再看那花布衣, 王成心里一阵揪痛, 低骂了句:“那些杀千刀的!”狠狠地把布巾摔到地上。

布巾落地便脏。刘桂没有如往常那样唠叨他,而是默默地把它拾了起来,放到马车边角处。又扭过身子,低头不住地擦眼睛。

王成拍了拍她的肩,叹口气,继续赶着马车前行。刘桂没有进车厢,和他并排坐在了前面。

车子驶动以后,睡着的女孩儿慢慢地睁开了眼。一双眸子仿若被连日的细雨润湿,水汪汪的透亮清澈。

行了没多久,马车忽地停下。她挪到前面掀开帘子,轻声问:“到了么?”声音糯糯的很是娇软。

王成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回头笑答:“玲珑醒了啊。还没到,你且等等。”

玲珑轻轻点头,缩回车子里,抱住膝盖,缩成一团坐好。

她现在的名字是玲珑。

可她本不叫玲珑。

成叔桂婶为了救她,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府里顶了她。玲珑留下了,她跟着成叔桂婶一路往西南而来。

也不知那个和她一般大的女孩儿、还有爹爹娘亲哥哥他们,究竟怎么样了。

玲珑眼睛里起了雾气,拼命眨眼把雾气压下,一声不吭地看着马车里铺着的旧棉被。

到了街角,车子突然停住。没有了车轮的吱嘎声,不远处马蹄踏地的声音变得明显清晰起来。

王成做了个“嘘”的噤声手势,独自下车,蹑手蹑脚地转过弯去,探头望着镇中唯一一间酒楼。

一行人次第进入其中。

殿后的是名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相貌清秀身材瘦削。行至酒楼门口时,他脚步停下,眸光锐利地打量四周,片刻后方才迈步而入。

刚才搭眼瞧见他后王成就心中一紧,在他看过来之前急忙缩回身子,堪堪躲过了对方的视线。

倚靠在墙边,粗粗喘气,不一会儿平息了些,王成折转回来。脸色苍白,手指尖都在抖。

“飞翎卫。”王成声音在颤,“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刘桂闻言神色骤变,稍微定了下心神,“在就在,怕甚?府里的事情不见得和他们有关系。当家的,要不拼一把,直接过去,就当没事儿人似的,住一晚上,明天一早就离开。”

临近黄昏,天色已经开始暗。得快些找到落脚的地方才行。不然这么冷的天,在车里过夜,玲珑会被冻坏的。

王成缓缓摇头。“不行。”继而很坚定地再次说,“不行。”

刚才他看到的那个少年,若是没有认错的话,是北镇抚使身边的亲信总旗。王成惧怕的不是少年总旗,而是那镇抚使。

飞翎卫是皇帝亲设卫队,直接受皇帝差遣,地位特殊。

镇抚使虽是从四品,在飞翎卫中并非官职最高者。可此人年纪甚轻文武全才,前途不可限量。今年初刚夺得武举第一便直接被钦封统领北镇抚司,专理诏狱。明年春闱,少不得还能考中个功名。想当初,他可是案、解元、会元一路过来的。更何况身为太后嫡亲侄儿,身份至为尊贵。

整个飞翎卫中,此人最让人胆寒。明明瞧着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行事却极其狠辣。

若非王成做着茶生意,走南闯北去过京城好几趟,看到过那少年总旗,怕是也不能即刻认出他。

如果是别人来,王成或许还敢试一试在老虎眼皮子底下寻个生路。倘若是北镇抚使到了这儿,便不能这样侥幸行事了。那位非虎非豹,简直是夺命的阎王。

“镇子上怕是不能再待。”王成说着,喊了刘桂上马车,驱车往郊外去,“在外头暂且歇息吧。”

“可是一会儿玲珑怎么办。”刘桂担忧地看了看灰蒙蒙的天。她们夫妻俩就罢了,风餐露宿都能成。可小姐呢?冻病的话,她怎么对得起老爷和夫人!

王成半晌没说话。车子行了有小半个时辰,他才对着不远处扬了扬下巴。

“去那里找个地方借住一宿吧。”他说。

目光所及处有四五个支起的结实帐篷,足够抵挡风雨和严寒。

刘桂见后不但高兴不起来,相反的,语气十分犹豫,“恐怕有些难。”

那些帐篷周围还有放牧的牲畜,一看就是运茶的藏帮所有。

运茶路上,藏民自成一派,他们把茶带回藏区,用马匹之类的东西来抵换就可以。

藏汉之间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靠着谁。因着语言不甚相通,生活习惯和行事方式又相差甚远,除了做些茶生意外,其他时候甚少有接触。

“就那里了。”王成很小声地说:“官爷一般不会去查他们那里。而且,他们运茶的时候都带着家伙什,寻常流寇也不敢去招惹他们。”

这便是运茶时藏帮与汉人之间的不同了。前者准备齐全,所带之物甚多且有兵刃傍身,行进速度较慢。后者轻装简行,速度快,与之相对的是安全性较低。

王成这般考虑,说到底还是为了小姐的安全。刘桂遂不再争辩。

藏民们三两成群地聚在帐篷前,喝着酒大口吃肉。不时出爽朗大笑。

王成和刘桂带着玲珑上前,礼貌地提出借宿请求。无奈他问的那些人并不理会,只略扫了三人一眼,就自顾自地继续喝酒吃肉,时不时还放声高歌两句。

不过,距离约莫一丈远的一个中年戴帽藏族男人走了过来。

男人看了看玲珑,咧嘴笑,露出一口白牙,目光慈爱地指着她叽叽呱呱说个不停。

王成略懂点藏语,和他笑说:“这是我们娃儿。镇上没地方住了,想借宿一晚。”

男人握住了玲珑的手。

对藏民来说,这举动没什么,是表达对孩子们的喜爱。可在刘桂眼中,便觉自家小姐被冒犯了。刘桂下意识就想过去阻止,被王成暗地里拉了一把,只能作罢。

男人的手很宽大,带着粗粗的老茧,温暖而又厚实。

玲珑想到了自家爹爹,鼻子酸。仰着头和他说:“伯伯,求您帮帮忙,麻烦您了。”

像是听懂了般,男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牵着她的小手,对王成和刘桂又是一通说。

王成喊了刘桂一起走,小声道:“他是好人。”

刘桂点点头。

路还有些泥泞,踏在上面,脚底黏糊糊的迈不开腿。遇到坑坑洼洼的地方,那戴帽大汉就会拉玲珑一把,免得她陷进去。

刘桂一直谨慎地盯着玲珑的腰间,生怕那挂着的两袋茶叶掉落。

小姐生来身有异香。夫人怕这特殊体质引了旁人留意,从小姐很小的时候就给她挂着茶叶包,遮掩体香。

此事原本只有夫人和老爷知道。当夫人把小姐交给她的时候,也把这事儿告诉了她。

旁人就罢了,刘桂不用担心小姐的事情被现。可这些运茶的藏人深知茶的特性,莫要从中现了什么不对劲才好。

刘桂提心吊胆了一路,直到进了帐篷里。

男人拿了个矮小的凳子给玲珑坐,又去取水,给他们每人端了一碗。水是凉的,从囊里倾倒而出。想来是早晨出前烧好,奔波了将近一天所以凉透。

即便如此,玲珑依然喝得津津有味。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大汉拿了肉干,王成从自己车上取出干粮,大家凑在一起吃着。

大汉说起了自己的儿女,说起了远在家乡的妻子,又说运茶不易的种种艰辛。王成说着茶生意的难做,说着自家的小茶铺。

双方都听得半懂不懂,气氛却和睦温馨。

大汉显然很喜欢小孩子,不时地拿出自己行囊中的宝贝东西来给玲珑吃。甚至还捏了一小撮茶叶,亲自给她煮了酥油茶。

玲珑早先听爹爹说起过,知道茶在他们那里的珍贵。待到酥油茶煮好,便小心翼翼地双手捧过。

碗还烫着。热度一直蔓延,直达心底。

玲珑把碗凑到唇边,正要品品这没有吃过的美味,谁知这时,异变陡生。

一支羽箭从帐篷口呼啸而入射在碗上。粗瓷碗应声而碎。酥油茶流到手上,烫得她缓不过神来。

王成拿起羽箭看了眼,目眦欲裂,猛推刘桂,嘶喊:“带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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