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继藩听了这话后,心里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王三,算是侥幸逃过了一劫了。
而至于钦犯吴志新,是必死无疑的,作为叛乱的领,没有千刀万剐,就已经不错了。
萧敬似乎已经能体察到圣意了:“方才陛下去那王家,这王家的老妇倒还算明理,陛下是不是……赏赐一些什么。”
他原以为这话会正对弘治皇帝的胃口。
弘治皇帝却是无奈摇头:“赏赐了一家,又有何用?在这天下,其实有千千万万个王家这样的人,甚至还有千千万万人远不及王家,朕赏赐了一个王家,赏赐得了千千万万个王家吗?”
语气之中,带着无奈。
说着,他深深地看了方继藩一眼:“方继藩,你来。”
方继藩心里咋舌,随弘治皇帝步行。
其余人,只好乖乖地尾随在后,不敢过份靠近。
弘治皇帝叹了口气,张望着这小小的村落,道:“今日这一课,并不只是给你的那些门生听的,也是给朕听的,你知道何不食肉糜吗?”
“……”方继藩读懂弘治皇帝的意思了:“陛下再差,也比那晋惠帝要强许多。”
说出这话的时候,方继藩觉得说错了,不对哪,这话不是自己的风格,自己理应说陛下比之晋惠帝要强上万倍才是。
弘治皇帝则是苦涩地道:“其实朕和晋惠帝,又有什么分别呢?朕若是不亲眼所见,怕也未必知道王三这样的人为何要从贼,是你点醒了朕啊,所谓的太平盛世,朕实是估量得太简单了,这是朕的疏失。”
方继藩尴尬地笑了笑。
弘治皇帝又道:“可是至少,朕总算是亲眼所见过了,知耻而后勇,一个人若是不知耻,尚且还沾沾自喜,总不及知耻的好。你……留在此处吧,处理好后事,朕……先行回宫了。”
他面上露出一股深深的倦意,这种疲倦之感,显然和从前时候全然不同,从前再如何疲倦,可至少目中还能显出几分精神,可如今,却连眼睛,都无神起来。
方继藩送弘治皇帝上了车驾,而那朱厚照自觉得讨了没趣,原以为自己成了恩公,父皇该高兴一些才是,可谁料到父皇的脸色,竟显得更加铁青了。
萧敬和牟斌则是一直大气不敢出,等车驾行了,浩浩荡荡的人马,便很快的绝尘而去。
方继藩留在原处,面带着笑容,恭送圣驾,等圣驾真走了,却突的想起一件事来了。
我……我为朝廷立了功,为大明拿了钦犯的啊。
我的功劳呢,赏赐呢?
此时,心里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该喜,还是该悲。
唯一令他庆幸的是,至少……所有的丐帮成员,除了犯之外,都得以赦免了。
当消息传出的时候,这西山上下,俱都振奋了。
西山里,有太多从前和丐帮有牵连的人,如王三所言,他们只想着安安生生的过好日子,他们已经满足于今日的现状,和乱党有所牵连,犹如一根刺,令他们不禁惶恐。
赦免一出,使他们终于可以了了这一桩心事,令他们可以放下心来,以后只要安安心心过日子就行了。
方继藩的心里,也不禁为之欣慰,毕竟……他是一个三观奇正的人啊。
……
这一路回宫,弘治皇帝一直愣愣地坐在车驾里,脑海里,无数的念头划过。
他眼睛有些红肿,自己所见,竟是如此的真实啊,比那些奏疏告诉他的更真切和触动。
而接下来,他陡然想起了方继藩。
于是等回到了宫中,弘治皇帝至暖阁里高坐,只是,他一声不吭了很久。
而随之而来的萧敬和牟斌,却已拜倒在地,萧敬道:“陛下,奴婢万死。”
“臣……”牟斌到了如今,也不得不服气了:“锦衣卫……”
弘治皇帝疲惫地靠在了软垫上,眼睛看着雕梁画栋的暖阁呆了一会儿,才道:“你们觉得羞耻吗?朕也一样,朕今日真是无地自容,许多事都是朕以前都想不到的。这一次不怪你们,诚如方继藩所说的那样,只要世上还有许许多多王三这样的人,今日拿住了一个吴志新,明日就会有刘志新、杨志新,这多如牛毛的逆贼和钦犯,你们抓得完吗?方继藩,做了一回朕的师父啊。”
…………
实在抱歉,今天这章有点晚了,早上去医院,没想到医生说严重了,要检查和拍片,然后又吊针的,还好昨晚想到今天要去医院,熬夜写了些,回家立马又干活,接着就更上来了,希望大家理解一下,别怪老虎哈!另外刚刚看到王耀的青年近卫兔和然然瑞瑞成了明朝败家子的盟主,谢谢喜欢老虎的书,也谢谢一直以来都支持老虎的同学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