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月明星稀。
随着暑夏的渐渐远去,蝉鸣和蛐蛐也越安静了。
秋风飒飒打在窗棱上,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简漪罗屏退了丫头,褪下外衣走入沐浴间,被浸泡着花朵的温水包围住的瞬间,能让紧绷的身体和紧绷的心一下子放松。
简漪罗倚躺在一侧,闭上眼睛将一天生的事情回忆了一遍。
她委实很不喜欢自己当下的状态,当求了许久的真相血淋淋展现在面前时,她竟然一下子放空了。
自然,碰到这种事,每个人都要有个调整的时间,那就给自己一夜的功夫吧,将情绪和思绪都理顺了,暗战,从明天开始。
但凡当年参与到残害母亲一事的人,她一个也不会饶恕。
没有上天的惩罚,那就等着她来审判。
自我警醒之后,简漪罗觉得舒服一些了,目光偏移,忽然注意到沐浴间最角落处的一个庞然大物。
细看之下,她认出那物件——太师椅。
这不是靳沐寒书房里摆着的那个太师椅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当时不过随口一说想要,靳沐寒竟真的命人再造了一把?他记得她说的话。
可这又是什么时候送进来的?她此前洗澡的时候都没瞧见。
心头一股暖意流淌而过,简漪罗把下巴浸到水中,摇摆脑袋动了动,水花荡漾,掀起几波涟漪。
他有点儿想他了,那张大多数时候都很倔强,但内心却完全相反的脸。
还好他不知道她被楼苍抓了,不过就算他知道,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越想越丧,简漪罗拉了一个急刹车,赶紧出了浴桶。
将自己动手裁制的睡衣船上,蚕丝的面料,贴身又凉快,这身很适合夏天,现在天意凉爽,还要再加一件披风才行。
穿好之后,她将太师椅费力的从沐浴间挪了出来,就放到了书案旁边,写字、画画、看书的时候最适合不过了。
木木的坐下来,她拿起笔略一出神,脑子一片空白,手下神游天外。
勾勒了许久,她都没注意自己画了什么,再定睛一瞧,雏形已经出来了,是一块玉佩。
好久不见这物件了,是一头双耳外扬的山羊头,羊的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笑。
这玉佩,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被靳沐寒抢过去质押了。
都说“睹物思人”,可笑的是,她既没有物可以睹,又不知道思念的母亲究竟是什么样子。
有点儿可悲呢。
但凡见过母亲的,都说她们很像,可是七分像和八分像的区别又在哪里呢?说到底,她都没亲眼见过,这是她出生那一刻就注定的遗憾。
如今知道母亲死后的真相,遗憾又多了一重,母亲死无全尸,还暴尸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