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要采访顾流风,问他此生最不堪回的事生于何时何地?
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大声吐槽,就是此时此刻,现在!
来吧,耗光我的男友力,来杀了我吧!
顾流风绝望地想。
没错,此刻他正举着吊瓶站在女厕所门口,羞耻得恨不得找个洞钻下去。许多上洗手间的阿姨大妈进进出出,有的瞧他长得漂亮,朝他笑一笑,有的嫌他堵着门儿,给他个大白眼。
他闭上眼睛,不去看门口那只垃圾桶里红红白白的纸团,然而他没办法堵住耳朵,耳边一直听到淅淅沥沥或者哗啦哗啦的水声。
张红月在里头大声叫道:“小顾,你站那么外头我怎么上啊?针头都要回血了,进来一些啊!”
顾流风咬牙“嗯”了一声,将手里的吊瓶又往门里送了送,但脚下却像生了根似的,半分不肯挪动。
“这点怎么够哇!你快点,我急死了!”张红月还在大叫。
在她催了三,四次后,顾流风防线崩溃,终于将一只脚踏到了女厕所湿滑的地砖上。
这不仅是女厕所的界线,也是我道德的底线,我……我竟走进了女厕所里!
顾流风觉得自己心在滴血。
不过没关系,他在心里自我安慰说。这里虽然人多,但都不认识我。等下回去,我就立刻忘了这一切,假装什么都没生过。
“哎哟哟,这不是嘉嘉妈么?”几声呱燥的女声响起。
四、五个农村妇女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将张红月和顾流风团团围住,七嘴八舌,指手画脚。
“嘉嘉妈,怎么突然就住院了呢?大家都是一起打牌的老姐妹,你生病了我们是一定要来看你的!”
“是啊,啧啧,这就是你们家新姑爷吧?”大妈们立刻将话题和目光转到顾流风身上,从头丝儿到指甲缝儿层层深度扫描。
“新姑爷长得可真好,跟电影明星似的!做什么的呀?一个月能赚上一万块不?”
“哎呀,一万块算什么?人家林嘉那是什么眼光,去年我给他介绍养鸡场老板的儿子,那可是年收入五十多万的,她连相亲都没去!”一个围着绿格子围巾的大妈望着顾流风,酸溜溜说,“我猜,您年薪得上百万吧!”
“你们别问了,小顾害羞,也不爱说话。”张红月满意地望了顾流风一眼,向自己的姐妹们炫耀道。“不过我们家小顾可是艺术家!他做的是无本买卖,瞧见他那手没?随便提笔画只雀儿,写个字儿什么的,那就是十几、二十万!”
大妈们一片唏嘘。
那个绿格子大妈倒也是个见多识广的,闻言道:“嘉嘉妈,我可听说人家弹钢琴的都给手上保险。那个郎朗知道不?两只手光保险费就一个亿,平均下来一根手指头可就是一千万呐!你家姑爷也是靠手吃饭,上了保险没?”
“自然是上了的!”张红月并不知道什么郎朗,但心想决不能这茬儿上输了去,她一扭头将这个难题抛给了顾流风,命令道:“小顾啊,快跟阿姨们说说,你这手上了多少的保险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