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谢明敏顿时尖叫起来。
“胡说!我什么时候指使你做过这种事情!”
宁霏沉下语气,对那小个子男人道:“你说安贵公主指使你败坏我的名声,就把什么时候指使,如何指使统统说清楚,这里不说,就要去牢里的刑具上说了。”
她使了一个眼色,抓着那小个子男人的两位衙役立刻会意,从两边重重一拧小个子男人的手臂,顿时疼得他大叫起来。
“我说!我说!安贵公主四五天前派人找到我,说只要我出面做成了这件事,就给我一大笔钱让我离开京城远走高飞……她让我今天在安国公府外面等着,后来有一个丫鬟出来,告诉我宁六小姐身上什么地方有一颗痣……”
“住口!”
谢明敏像是失去控制地冲上去,一把拔出一个衙役身上的长刀,就要朝那小个子男人的身上捅去。
“公主,别冲动。”
其他人不敢去拦谢明敏,但宁霏却上前一步,轻轻抓住了谢明敏的右手手腕。
她的动作看过去很轻柔很平和,就好像只是拉住了谢明敏,并没有任何失礼的地方。但谢明敏却感觉半边身子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霎时间一片酸麻,拿着长刀的右手没有一点力气,宁霏把她手里的长刀拿了过去,还给衙役。
宁霏扣着谢明敏的脉门,平静地道:“公主请冷静一点,即便这个人指证的是公主,公主也不能置王法于不顾,当街持刀杀人。”
谢明敏被宁霏制住,胸口处一股闷气堵在那里转不上来,只是张着嘴,却不出一点声音来。那样子就好像是被宁霏说得无话可说了一样。
小个子男人虽然没有说下去,但众人听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谢明敏特意在外面找了一个猥琐男人,在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的时候,找上公主府的门来,说宁霏在失踪的那几天已经失身与他,还有什么以身相许。宁霏自然是不可能下嫁给这么一个货色,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闹,如果她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等着她的就是身败名裂。
难怪公主府的丫鬟刚才用茶水泼湿了宁霏的衣服,让她在公主府里更衣,原来是为了看她身上有什么特征,好出来告诉这个男人。闺阁女子的身体最是私密,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众人常常也就信了。
甚至前几天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些流言,应该也是谢明敏故意放出去的,就是为今天的事情做个铺垫。
谢明敏给所有人的印象,一直都是很讨人喜欢的,没有高贵的公主架子,深受长辈们宠爱。跟官家贵族的夫人小姐们相处得也不错,今天上门来的不少人,的确是因为跟谢明敏的交情而来,并不只是单纯地不想得罪她。
但谁能想得到她那娇俏热情的外表下,竟然有这般恶毒的心思。
宁霏见不少人脸上都渐渐露出了恍然之色,这才松开谢明敏的脉门。
“公主不必动怒,这人既然污蔑了我,自然也有可能是在污蔑公主。只要公主的确是无辜的,也可以像我一样,找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或者让五城兵马司帮公主查个水落石出。”
谢明敏胸口处堵着的一口气好不容易才顺上来,正要开口说那人是在诬陷她,不料宁霏却抢先一步,先声夺人,帮着她把话给说了。
下面的话她简直都接不下去。事情的确都是她做的,她要怎么找证据去证明自己的清白?
让五城兵马司帮她去查就更不可能。她给过那小个子男人一笔银钱作为定金,那个醉清楼的龟公和出来给小个子男人通气的丫鬟,都是知情的人证。五城兵马司要是真往下查了,把这些都查出来,那她才是真的是罪证确凿。
宁霏在身上点了一颗假的红痣,这她还能想象,可是,那小个子男人是怎么会突然招认的?
谢明敏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扭转局势,但在慌乱之中,一时间却什么也想不出来。
她独自站在众人中央,无所遁形,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有怀疑,有鄙夷,有厌恶……每一道目光就像是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得她脸上一阵阵火辣辣的,像是要烧起来一般。
谢明敏终于无法在这样的目光下再待下去,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进了公主府,让人把大门关上。
被关在门外的众人面面相觑。
这一走人一关门,谢明敏污蔑宁霏名声的事,就算是不打自招地默认了。
平民诽谤贵族或官家,按律例是要判处大刑的,但谢明敏是皇家的公主,无论是辈分还是身份都比宁霏高。蒋皇后虽然倒台,建兴帝却并未表现出不再宠爱谢明敏的迹象,这也是为什么有这么多人仍然不敢得罪她。
谢明敏这么一走,这个案子就只能断在这里,人家是公主之尊,五城兵马司哪里敢真的把她抓出来追查到底。
但是对于差点名声尽毁的宁霏这边,又说不过去。
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一脸尴尬和为难,对宁霏干笑:“宁六小姐,您看这……”
宁霏善解人意地道:“辛苦指挥使跑这一趟了,这两个人已经招认罪行,请指挥使先带回去。一个恶意诽谤官家子女的名誉,还有一个是从犯,按照大元律例,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