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霏又问道:“那舅舅的投降,外公怎么看?”
李朔风和李雁声都是跟着李庚在赤门关的,但李长云不在这里,他带着另外三万李家军镇守在赤门关以西,一个叫碧月湖的城池。赤门关破之后不到一天时间,碧月湖就也被大晋军队占领了。
“我的儿子不可能投降。”李庚断然说,“这是大晋的污蔑,如果真的有人亲眼看到他向大晋投降,那他应该是被俘虏了,对方造出来给人看的假象。”
宁霏听到这里就觉得差不多了,站起身,给李朔风和李雁声各自仔细检查了一下情况,又换了一次药。
然后对李庚道:“外公,你们留在这里养伤,两位表哥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我把药和方子留下来,你们照着方子给他们吃药换药,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碍。我们混进赤门关去看看,顺便带点吃的回来。”
城门上被动过手脚的话,应该会留下痕迹。既然已经现有异,就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能白白让赤门关被攻破,三万李家军染血沙场,成为冤魂。
而且以李庚等人的伤势,在这里至少还要休养个十来天才能上路,而他们剩下的食物已经不多了。
李庚皱眉:“赤门关里现在驻扎满了大晋军队,你们能混得进去?”
谢渊渟把话接过去:“我既然能带着霏儿走到这里,也不差这一座赤门关,就算是刀山火海,我都会护她周全。”
李庚这才想起来他的存在,顿时吹胡子瞪眼:“小子,你非要缠着霏儿跟你孤男寡女两人同行,我好像还没跟你算这笔账吧?”
谢渊渟:“……”为什么这老头儿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他缠着宁霏的?
拉着宁霏就径直往外走:“外公好好养伤,我们先走了。”
看出来又怎么样,反正现在这老头儿也动不了,不服上来咬他啊。
宁霏:“……”
……
曲海距离赤门关只有一百多里。两人走到傍晚,就看见前方的莽莽万里平沙之上,一条蜿蜒的山脉拔地在地平线尽头而起,横亘东西。
连绵的山峦雄伟险峻,背后披着夕阳西下的漫天霞光,在空旷开阔一望无际的金黄色大漠中,犹如一条横卧在黄金湖面上的苍龙。周围起伏不绝的月牙形沙丘,在它的衬托下都显得无比渺小,像是水面上荡漾开去的一道道涟漪。
这是漠北最大的山脉,尧山。
山峦中间有一处断层,两侧峭壁笔直陡峭,像是一把巨斧猛然劈开山脉,劈出一道通天贯地的豁口来。
断谷里面,一座赤红色的城池巍然矗立。以漠北特产的大块赤砂岩砌成城墙,在夕阳霞光的映照下,像是泼满了鲜血般艳丽。
城池很小,就是一座为军事而建的堡垒,却雄踞天险之地,守住了九百里尧山之中唯一的缺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漠北第一关,赤门关。
大元守了这座天险三十多年,但现在,它已经落入了大晋的手中。
追山跑死马,在地平线上清楚地看到赤门关之后,宁霏两人又骑马足足走了两三个时辰,到天色全黑下来,星光月华洒满大漠的时候,才到赤门关前面。
然后就是怎么混进去的问题。进入赤门关倒是并不难,城墙虽然有三丈之高,陡峭平整,但对谢渊渟这种轻功一流的高手来说,施展开壁虎游墙功上去,也就是十个数时间的事情。
但赤门关里现在驻扎的已经全是大晋军队。他们虽然可以假扮成大晋士兵,但大晋人长相跟大元人实在差太多,黝黑粗犷皮糙肉厚,他们两个秀气得跟花儿一样的小白脸混进去,碰上了人一眼就得被认出来。
“等一会儿。”谢渊渟说,“我在京都的时候就给我的人传了信,他们本来在我们后面一点,今天晚上肯定也能到赤门关附近。食物的事情也不需要我们担心,昨晚我联系了他们,他们会送去曲海的。”
过了一个多时辰之后,赤门关西面遥遥传来一阵狂野的狼嗥声。
大漠里多的是狼群,这狼嗥声听上去并无特别之处,但谢渊渟却叫起宁霏,朝狼嗥声传来的方向纵马疾驰了过去。
那边果然不是狼群,也正在朝他们这边过来的,是十来个骑着马的大元人。
这些人宁霏一个都不认识,他们身上穿的都是大晋军队的军装,想来是为了行动方便,毕竟这里已经是大晋军队攻下的地盘了。
众人纷纷下马给谢渊渟行礼,叫的也是“主上”,没透露出谢渊渟是什么身份。
为一个年轻人,叫做浩峥的,送上两套衣服:“这里是两套大晋士兵的军装,腰牌什么的一应俱全,还有两张人皮面具。时间紧促,人皮面具只是简单剥制的,主上和夫人将就着先用。”
宁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个夫人是谁,下意识地往周围看了一眼,然后才现除了她以外,没有另一个能和谢渊渟并列而称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