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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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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道大半夜出去买酒,从街头走到街尾,到底找到一家将要打烊的饭馆,买了几个小菜,还有两瓶二锅头。

回去时,老郑歪在床上看电视,被他闹醒,一时也没了睡意。

明天要回上陵,老郑起先不想喝,等他揭开盖子,酒菜的香味飘出来,他才有些控制不住。

老郑坐到桌子旁,先捏两粒花生米扔嘴里,笑看着他:“什么好事儿兴奋成这样?大半夜的火气够旺了。”

李道打着赤膊,小口抿酒,勾了勾唇。

老郑随便换个频道,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你和今晚那姑娘什么渊源?看着关系可不简单。”

李道没告诉他,忽然问:“你自己能回上陵么?”

老郑一愣:“什么意思?你要留这儿?”他直起背,用手指点着他:“我可告诉你,你小子别这么不地道,公司里现在正缺人,你突然撂挑子不干,我临时上哪儿找人去?”

李道说:“放心,过几天回,等忙完这阵子,你找到人了我再撤。”

老郑一脸过来人的样子,叹口气,老生常谈:“别说老哥我没提醒你,你刚放出来可别重操旧业,一进一出磨掉一层皮,什么感受你自己最清楚,得干正经事儿。”

“什么算正经?”

老郑酒杯一撂:“你说呢?”

李道一条腿踩上椅子,扯了下嘴角:“追媳妇最正经。”

不用想老郑也知道他说的“媳妇”是谁。

一晚上两人眼神你来我往,看上去有些隔阂,但中间拴着的那根线始终就没断。

老郑问:“你想怎么追?”

李道嚼着花生米,看着电视节目没说话。

“别装。”老郑把脸凑到他面前,碰碰他胳膊:“怎么追?”

李道看回老郑:“本来打算看一眼就完。”

“嗯。”老郑抿一口酒,等着听故事。

“简直浪费时间,现在”他笑了笑。

老郑是个急脾气:“话说一半,挺大个块头怎么这性子?到底想怎么办?”

“不告诉你。”李道一挑眉:“怎么办跟你说不着。”

老郑:“...”

这晚喝了不少,老郑被李道灌醉,扔下酒杯爬上床时,天已经蒙蒙亮。

蒙头大睡,醒酒又到晚上,他只好在攀禹再住一晚。

转天,老郑离开,李道也跟着退了房。

他送他到镇外,货车停在一个工厂的围墙边。

李道叮嘱:“晚上找地方住一宿,自己别开夜路。”

“车上没货,又不赶时间,我会看着办的。”老郑问:“兜里有钱不?用不用给你留点儿?”

“甭管了。”

这天天阴,乌云翻滚着从远处卷来,似乎正酝酿一场雨。

温度很高,一丝风都没有,像闷在一个大蒸笼里。

把老郑送走,李道回镇上转了一圈儿,路过服装店时,隐约看见里面有几个顾客。

他没进去,慢悠悠往前晃。

没什么目的,李道几乎把整个镇子都走遍,无意中现一家宠物店,他站了两秒,推门进去。

店铺角落里放了两个笼子,里面是蜥蜴,一只是成年豹纹守宫,另一只是鬃狮蜥幼崽。

豹纹守宫表皮纹路匀称,眼睛饱满明亮,尾巴肥大,品相不错;鬃狮蜥一般,但颜色样子和原先那只有几分相似,性格温顺,好养活,傻不拉几的很佛系。

李道问了问价格,买了鬃狮蜥。

他拎着笼子去找顾津,店里顾客走了,只剩她一个人。她看一眼他手上的东西,抿了下嘴,又忙自己的。

昨天他已经来过,顾津别扭着没怎么搭理他。

李道也不在意,把笼子放旁边,随便问了句:“苏颖呢?”

顾津没说话。

他继续问:“怎么就你自己?”

顾津拎着衣服转回身,不知他何时靠近,单手撑着旁边墙壁,微弯着身,她鼻子擦到了他下巴。

距离近到呼吸相融,李道没有动,垂眸看着她。

他气息灼热,顾津慢慢往后退一步,这才闷声说:“可乐着凉了,苏颖在家陪着呢。”又问:“你不是要回上陵?”

李道说:“事儿没办完。”

“什么事儿?”

“算账。”

听到他声调徒然压低,顾津心脏抽了下,“算什么账?”

李道又靠近一步,目光平静地看着她:“绵州那套房子手续办一半,律师说你没签字,等过了户我就走。”

顾津看着他半天没说话,慢慢的,脸颊涨得通红:“你现在就走吧,我们已经没关系,我为什么要接受那房子,去签那个字。”

李道说:“签了字就没关系了。”

“早就没关系!”顾津气得指尖抖,走上前,用力推了他一把:“你滚。”

李道身体晃了晃,双脚没动分毫。

顾津轻喘着,双手顶住他胸膛,把他费力地往门口方向推。

这一次,李道顺着她的力道慢慢向后退,却在接近柜台处忽地停下来。

顾津脚步卡住,推一下没推动,刚想抬头看他,只觉得腰上一紧,双脚腾空,霎那间被他抱坐在柜台上。

顾津一口气没喘匀,他的脸就朝她压过来,来势汹汹。

顾津嘴唇被堵住,脑壳一胀,像被电流击中了,她睁大双眼,对上他深沉黑亮的眸。

这个吻突然而强势,店里还放着音乐,并不安静,但她却听见自己如鼓的心跳声,似乎也有他颤抖的呼吸声。

李道缓缓闭眼,嘴唇稍微抿住她的。

时间静静走了几秒,顾津想起要挣扎,咬紧牙齿,拳头在他肩膀上捶打几下,又去推他胸膛。

李道忽略不疼不痒的几下子,忽然间收紧顾津脖颈和后腰。

他置身在她双腿间,唇上加了力度,细咬轻吮,手挪过来,捏着她两颊迫使她张口。

顾津抵挡不住,便被他得逞。

相隔五年,李道只敢在梦中想一想。

她现在就在他怀中,唇那样软,气息那样浓烈而真实,他手臂再次收紧,呼吸变得又重又乱,偏过头,一下一下用力吻着她嘴唇。

她情绪不像刚才那样激动,整个人软成一团,无比乖顺,可没过多久,他尝到了咸涩的味道。

李道一顿,唇不动了,然后缓慢离开。

顾津抽泣了下,抬起水亮的眸子看着他:“这算什么?”嘴唇微启,声音很轻。

李道没有捕捉到,喉结一滚,擦掉那些泪,又帮她抹了抹嘴角,想告诉她什么:“我”

顾津截断:“你不是顺路来的?不是要回上陵?不是和我没关系?”她去推他,动作大了些:“那你为什么还这样?”

李道默了默,两手仍是环着她:“刚开始不知道,害怕打扰你的生活。”

“现在知道了?”

李道:“嗯。”

“又想怎样?”

李道说:“想和你过”

顾津一口咬在他脖子上,狠狠下力。

李道抽了口气,抬手捧住她耳朵和后颈。

挣脱的念头只在脑中徘徊一瞬,他最终没有动。

“咬吧,解恨就行。”李道手指在她丝上轻轻滑动,额头疼出细汗,仍然微抬起下巴,方便她下口。

不知过多久,顾津松开嘴,他脖子上齿痕明显,周边皮肤红的紫。

顾津转开目光,闭了下眼,控诉道:“凭什么你说怎样就怎样?想分就分,想和就和,你总是自以为是,喜欢把你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之前在医院单方面决定不再有关系,法庭上让我好好生活,不允许别人探视。想把房子过户给我没问我意见,我写信你不回,更不曾挽留,现在又突然跑来说这些做这些,你已经搅乱我的生活我恨你,李道这辈子我没恨过什么人,唯独恨你”

她这段话速度极快,情绪混乱颠三倒四,到最后语句含混不清,脸上全是眼泪,哽咽不停。

李道一句也辨认不出来,心中着急,帮她抹着泪,“你慢些说,我”

顾津忽然拉下他脖子吻住他。

话被堵回喉中,李道半弓着背,几乎同时捧起她的脸回吻。

店门启开道缝隙,铃铛出清脆声响。

有顾客进来,愣在当场。

李道余光瞥见,伸臂将门按回去,手顺着门板向下摸索,顺便落锁。

情势一度不可控制,很久之后,李道命令自己停下。

他喘息着,身体向后撤了撤。

顾津也注意到他的变化,垂着眼往后挪几分。

李道两手撑着柜台,缓许久,忽然看她:“我现在听觉不太好。”

顾津怔住。

半晌:“什么?”

“在狱中受过伤。”

***

后来,李道先离开。

顾津坐在转椅里,想起那天他被车撞到,应该就是听不见。他转身就走,是不想她看见他狼狈的样子。

顾津脸上眼泪早干了,胸口却仍旧闷闷的,好似有块大石堵在那里不上不下,始终喘不过气来。

她刚才还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不禁后悔又心疼。

呆坐一阵子,音响里的歌曲已经循环好几遍。

今天天气不好,没什么顾客。

顾津起身洗把脸,索性早早打烊,回了洛坪。

她走进院子意外又看见李道,以为他回旅馆了,没成想竟比她早一步来了家里,正和可乐坐在院中的桌子旁说话。

原本不投脾气的两个人,相处倒是和谐起来,不知他和他说了什么,可乐两只小手乖乖扒着桌子,她进来都没注意到。

桌子上放着蜥蜴笼子,幼崽时期的鬃狮蜥还是很萌的,巴掌那么大,白黄纹路,尾巴细长。

可乐目不转睛地盯着看,怯生生问:“这个是送给我的嘛?”

李道摇头:“不是。”

可乐小声说:“可是赵叔叔每次来都会给我带礼物。”

李道轻哼:“他那是目的不单纯。”

可乐皱着眉,想了会儿:“什么叫不单纯?送礼物就是不单纯吗?那我想要这个,你不送给我,就是单纯吗?”

李道盯着他不断开合的小嘴,清清嗓,没想到现在的小孩子逻辑性这么强,忽略他一连串问话,直接问:“喜欢?”

可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李道睨了眼顾津背影,抬抬下巴:“你管她叫什么?”

可乐回头:“小姑呀。”

李道说:“那你以后管我叫姑父,它就是你的了。”

“真的嘛?”

“叫一声。”

小家伙轻易就叛变,兴高采烈地叫:“姑父。”

“大声点儿。”

可乐从凳子上站起来,肩膀一耸,卯足了劲儿,仰着脑袋一字一顿地大吼:“姑!父!小!姑!父!”

声音很大,李道听见了,他挑着眉笑开。

以前觉得小孩哭哭啼啼太聒噪,碰上躲出老远,看着就心烦。但这臭小子倒是挺招人疼,虎头虎脑,尽挑着父母优点长,偶尔流露的神情也能找到顾津的影子。

李道把小家伙夹在腋下,手臂向前轻轻一抡,横抱着向上抛几下。

这个家一直缺乏强壮的男人,赵旭炎太斯文,只会买些玩具哄他玩儿,小可乐从没这样开心过,满院子都是他的欢笑声。

傍晚时,天色愈阴沉,酝酿了一天的雨终于下起来。

李道留下吃饭。

四个人围桌而坐,可乐一边是苏颖,另一边是顾津,关系好起来,隔空还跟李道说着话。

苏颖无意中瞄到他脖子上的齿痕,瞬间明了,悬着的心放下来,同时也觉得自己亮了好几度。

饭后雨势渐小,但李道稳稳当当坐着喝茶,没有要走的意思。

顾津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为了让他听得不费力,一字一顿道:“再不回去就没车了。”

李道看着她的样子笑了笑:“回去也没地方住。”

“为什么?”她说话仍旧很慢。

李道一偏下巴:“房退了,剩下的钱买了小强。”

听到这个名字,顾津有些恍惚,不由看向桌角放的宠物笼子,一些片段涌进脑海,她忽然想起那个隐蔽又安逸的小村落,冯大姐和她的傻儿子,那片水库,还有林子和高塔。

她有些晃神,转过头时,李道臀部靠着桌子,正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顾津别开视线,挽了挽碎:“住在家里吧。”

主房外其实还有一间偏房,里面空间不太大,陈设简单,她和苏颖用来当仓库,过季的衣服店里装不下就会运回来,等到来年再拿去卖。

顾津穿着雨衣过去,打开窗通风,把房间简单收拾一遍,床腾出来,换上干净的被褥和被单,勉强可以住一宿。

顾津翻箱倒柜,找出顾维原来的背心和运动裤给他送过去。

男人站进来,房间显得有些局促,他刚才没有撑伞,肩膀有些湿。

顾津抬头,在不太明亮的灯光下看着他,忽然上前,轻轻抱住他的腰。

一股熟悉而久违的气息涌过来,顾津眼睛泛潮,这一刻才深切地感受到不是在做梦,她觉得不够,手臂又拢紧,耳朵蹭了蹭他胸口。

入夜很静,只有淅淅沥沥的落雨声。

好半天,两人抱着没有动。

李道下巴搁在她头顶,半真半假地逗她:“一起睡?”

顾津嘀咕:“不要脸。”

“别欺负我听不见。”

顾津笑:“晚安。”

这场雨断断续续下了一整夜。

转天早上,停了一阵子。

趁这会儿工夫,苏颖带着小可乐先出门,知道这两人关系刚缓和,需要时间和空间好好相处,给顾津留了字条,叫她今天不用去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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