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就是,找几个能帮得上忙的世家勋贵,就是年纪稍大些,差个一二十岁也没关系。年纪大了会疼人。
大姨母对蔡如娇是颇有把握的,一方面是得了二姨母的嘱托,是要能帮助蔡家改换门庭,另一方面是蔡如娇喜怒都在脸上,看脸色就能猜出她的心思。
严清怡却不一样。
虽然比蔡如娇小几个月,可待人处事却周到得多,不管是跟何若薰等人相处,还是在张府做客,她表现得端庄大方几乎滴水不漏。
那仪态行止,比起别的世家女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大姨母好几次都觉得严清怡脸上似乎是蒙了层面纱,教人看不透她心里想什么。
今天,严清怡表现出她的孝心,主动把家信呈给她看,还说让陆致照顾林教头,这一连串的举动终于让大姨母放了心。
毕竟严清怡还是孝顺信任她的。
也就这两三天的工夫,东厂已把严清怡的底细查了个清清楚楚。从她幼时多病到周岁时险些憋死,再到二郎庙被郭鹏相救,再到扮成小子模样兜售玉兰杏子,再后来卖绢花买宅子,以及她在家中与胡寡妇斗法,几乎无一错漏。
范大档仔细地翻看着写得满满的两页纸,唇角微扬,“难怪看着较别人老成,却是在外头闯荡惯了。也难为她,小小年纪,竟历过这么多波折,这倒是比那些只知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强多了,兴许七爷也就是看中她这点。有意思,有意思!”
再从头看一遍,该记的东西都印在脑子里了,从怀里掏出火折子。
不过数息,纸张便燃成灰烬,瞬间被风吹散。
范大档望着门外被秋风吹得簌簌飘落的黄叶,忽地想起来,“后天是不是重阳节,给我备份礼,我得去拜访淮海侯。”
小火者问道:“公公几时去?”
范大档沉思片刻,“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个就去,算了也不用你备礼,我把那副前朝的《秋山草堂图》带去。”
朝中人都知道范大档与淮海侯有渊源,所以范大档也不瞒着,每逢年节,该送礼就送礼,正大光明地走动。
论起两人的关系,还得归根在先帝的淑妃,也就是淮海侯的妹妹身上。
范大档挨刀挨得早,五岁那年冬天,他爹给他灌了酒,趁他熟睡时给了他一剪子。冬天伤口不容易腐烂,但也不容易好,他养了将近两个月才好。
七岁头上,宫里到村子里挑人,把他领进宫里。
乍乍进宫不懂规矩,又是个孩子,有次无意冲撞了王昭仪。王昭仪罚他在外头冒着大雨跪两个时辰,等跪足两个时辰,他也晕倒过去。
那次热得能烫死人,大太监正准备拿芦席卷了扔出去。
当时淑妃刚有孕,偶然经过叹了句,“可怜小小年纪,找太医瞧一眼,总归是条人命。”
范大档命不该死,竟然就活了,从此就对淑妃感恩戴德。
淑妃生下六皇子时,先帝赐给她兄长淮海侯的爵位。
那时候淑妃真正是风光得意,只可惜好景不长,六皇子三岁染时疫去世,淑妃深受打击性情大变,又失了先帝宠爱。
范大档已拜邵简为师,跟在东宫听使唤,得知此事,主动去伺候淑妃。
再然后,先帝薨逝,圣上即位,将先帝的妃嫔都集中在西三所,没两年淑妃就病逝了。
邵简觉得范大档知恩图报重情重义,又将他要在了身边。
就因为淑妃的情分,范大档平常不提淮海侯,可逢年过节总忘不了遣人送一份礼,从当初的一盒点心到现在前朝名家字画,一晃眼已经二十年了。
淮海侯得知范大档亲自前来,赶紧将人往书房引。
范大档笑着婉拒,“我耽搁不了太久,随便走走即可。”
淮海侯立府也只二十多年,亭台楼阁都还是新的,院中的翠竹也不过儿臂粗,倒是一圃秋菊开得极盛。
品种也多,诸如白银针、粉如意、古铜莲、黄佛手等等,开得团团簇簇姹紫嫣红。
范大档赞道:“你这菊花养得好,可惜没人赏识,唉,可惜了。”
淮海侯忖度着他的意图,笑问:“公公喜欢哪一盆,我让人送到口袋胡同?”
范大档道:“我天天在宫里待着,隔着三五天才能回去一趟,送哪里干什么?我是说,府上怎么不办个文会花会请人来赏个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