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芊芊再一次咯咯笑了,还是满嘴的恶俗:“怎么的,看不起我?觉得我脏,碰脏了你那张清高的脸?咱们谁比谁高级,还说不准呢,拽个屁。”
说完,李芊芊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包湿纸巾,当着我的面,她慢腾腾地拆开,又是慢腾腾地擦拭自己的手,她的脸一下子冷下去,敌意锋芒毕露:“脏货。装什么逼。”
循着她的话音落下,陈图不知道怎么的忽然站在我的身边,他飞快地抓住我的手握住,他正了正身体对着李芊芊,他的声音就跟刚从东北的大雪漫舞中飘出来似的那般冷冰冰:“如果你不能管好你那张嘴,那我不介意让你长点记性。”
却是无所谓地笑笑,李芊芊的语气没点波澜:“怎么的,陈图你是想动手打我还是想让人开车撞死我?以前你跟林思爱在一起的时候,我倒没现你有这爱好。”
我的耳朵禁不住竖了起来。李芊芊的意思是指,她认识林思爱?她跟林思爱很熟?林思爱跟陈图恋爱时,李芊芊林思爱陈图这三人是相互认识的关系?
她这句简简单单的话里面,暗藏着太大的信息量,我有些应接不暇,整个人心神不定起来,不自觉地加重力道反握住陈图的手。
而可能是因为我加重了力道吧,我感觉到陈图的手似乎有些颤抖,他不知道在憋着什么。
过了半响,他冷淡应:“你怎么看我我无所谓,我还是那句,我问心无愧。你最好别牵涉无辜,挑衅我的耐心和底线,否则我没那么客气。”
突兀的,李芊芊的脸上满是讥嘲的冷笑,她的语气里面满是真实的愤怒:“好啊,我就等着你对我不客气,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人渣,要怎么对我不客气了!你问心无愧?林思爱跟了你四年,她把最好的四年青春全给你这个负心汉,你最后一声不响把她甩了,你睡够了就把她甩了!她的处女膜,她年轻的身体,她的青春,她所有的肝肠寸断,她所有遇到更好的男人的可能性,全给你这个负心汉,她为你放弃了其他的森林,愿意在你这棵破树上吊死,最后她得到了什么?她得到了一场屁!你陈图呢?你睡够了,一个转身,又找了个新鲜热辣的骚.货,把你那些温柔给一些没付出什么就能得到的贱人,你活得可真够精彩!”
我整个人懵了。
五年前陈图的那一场失恋,原来他不是被甩,他是甩人的那一个?
还有,原来陈图和林思爱谈了四年啊,原来林思爱也给了陈图她的第一次啊。
忍不住,我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下陈图,只见他的嘴角抽得老高,他的眼神似乎有些迷惘,却很快恢复有神,他冷冷盯着李芊芊看了几秒,他张了张嘴说:“多管闲事不是个什么好习惯,你好自为之。”
丢下这句话,陈图加重力道握住我的手,他低下头来,依然是那么温和的语气,熟悉得让人舒心的眼眸,他说:“我们走吧。”
陈图表面越是若无其事地镇定自若,我的内心越是狂澜难挽,像一块被抽干了力量的木头,我任由陈图拽着我往前走,走了大概十几步,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陈图,我们这是回去了?”
陈图没有停下脚步,他一直仰着脸径直往前走,他只是从鼻子里面重重地嗯了一声,再无下文。
即使我在此刻,内心翻江倒海动荡不已,但我真的把这次陈图带我过来他爸的生日宴当做一次很庄重的见家长的行为,我觉得就算我和陈图两个人彼此内心都充满烦躁感,那我也不能省略掉我该有的基本礼貌。
重重拽了拽陈图,我说:“回去之前,我进去包厢跟叔叔阿姨打个招呼再走吧。”
似乎不知道沉浸在何处,被我突然拽回现实那般,陈图顿住脚步回望我,他的脸上浮现短暂的迷惘,但他还算快速地应了一句:“不用了,我不想让你再去面对那一窝的牛鬼蛇神。”
可能是我敏感,我觉得这是陈图的借口。
在李芊芊提起林思爱后,我觉得他整一个心态都变了。他或者在懊恼,他太早带我过来见他爸妈。
也罢,我也不是那种作死地去强求的人,于是我淡淡然地噢了一声,就此沉寂下去。
却不想,陈图却突兀地俯身下来,他所有厚实的重量,像是要全数压在我身上那般,他也像是要把我挤迫到无路可逃那般,他的手如同坚硬的铜板那般环住我,语气沉郁:“伍一,我不是负心汉,我不是那种人。”
我想要用手抚住他的后背,却第一次现自己的手臂如此乏力,我似乎什么也抓不住,我的手臂最终空荡荡地垂下去,鼻子有点酸,我的声音颤:“我知道。”
其实我一点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陈图和林思爱的种种过往,我不知道陈图和林思爱曾经的刻骨铭心肝肠寸断,我不知道现在这一刻以这样的姿态拥着我的陈图,他的心里面,是不是还装作一个叫林思爱的姑娘儿,那个陪伴着他清脆青春的姑娘儿,那个把手给他牵着陪他晃荡四年的姑娘儿,那个拥有了他四年,但最终失去他的姑娘儿。而我伍一,这个有些淡漠看似刚毅其实内心满目疮痍的伍一,这个假装明媚看似很自信其实很敏感很脆弱,总是生怕别人会在半途把她丢弃掉的伍一,在他的心里面,是何种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