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希的脸上,突兀闪过一丝狐疑的神色,但几秒后,她倒是满干脆地说:“当然知道。”
我张了张嘴正想继续往下问,却不想宋小希却扁了扁嘴,语气里面带着鄙夷:“切,你跟陈图拍拖了大半年,你怎么连陈竞是谁都不知道啊?你这是跟陈图谈恋爱还是跟着混日子,真是个傻货。”
措不及防地被宋小希鄙视了一把,我很方,却仍然波澜不惊地故意用稍微捧场的语气说:“我这不是不知道,才问你吗。”
还真是别人给点颜色她就能高高兴兴开染坊的开朗宝宝,宋小希脸上露出了那种算你识货的得意表情,继续说:“陈竞就是陈图的大哥啊,亲大哥,他们还是双胞胎,不过他们长得不太像。你没见过他也不奇怪,他出国五六年了好像,一直没回来过。陈图跟他的关系好像挺一般,他没跟你提起,倒也蛮正常的。”
我很确定宋小希没对我藏着心眼,但我也确定陈竞和陈图的关系,才不像宋小希说的那样挺一般。挺一般的话,陈竞有必要找来刘承宇整我?更何况真的挺一般的话,昨晚我问起陈竞,陈图的反应怎么可能那么奇怪?看起来,他们更像有些什么积怨啊啊啊!
百思不得其解,我也知道宋小希肯定不会知道陈竞和陈图之间能有啥积怨,再多问无益。
于是我漫不经心般捋了捋头,很自然地将话题转到下一个:“看来你知道得蛮多啊,那你又知道不知道,林思琪是谁啊?”
至于问起林思琪,我真没抱着多少心眼。像陈图说的,林思琪已经去世多年,逝者安息,我们这些还在滚滚红尘煎熬着的人,不该过多叨扰。但我问这个,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场,觉得吴一迪没有彻底从林思琪的事件中走出来,他有创伤后遗症,而按照宋小希的性格,我怕她横冲直撞中不小心揭开吴一迪的伤疤,让他再多暴走一次。
然而,随着我这番话,刚才还眉飞色舞的宋小希,她的眼眸随即黯淡下去,过了半响,她才有气无力地说:“知道啊。”
停顿了数秒,宋小希苦笑几下,她说:“上个月,我确定我对吴一迪有感觉,我在企鹅上微信上不断骚扰他,他没给点反应,我那暴脾气上来,就直接找人盗了他QQ,然后我在他锁得死死的空间里看到一篇写了好多年的日志,那个日志里面就提到了林思琪,我当时不知道林思琪已经去世了,就把日志截图微信给吴一迪,问他是不是还没放下这个林思琪,既然放不下干嘛不重新追回来,吴一迪第一次主动给我电话,把我劈头盖脑臭骂了一顿,然后他还干脆利落把我拉黑了。我又慌又不甘心,就找人去翻那个林思琪的资料,我就是想看看她是何方神圣,她是不是美得跟天仙似的,让吴一迪这样跟我说话,可是我翻到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不管林思琪怎么样都好,我能斗得过一个死人吗?”
被低落压抑的情绪渲染,我整个人肃穆起来,抿着嘴坐在那里,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宋小希,她轻飘飘瞥了我一眼,眼神也满是肃穆的压抑:“林思琪,是你家陈图的初恋女友林思爱的妹妹。但是林思琪不是亲妹,她是林思爱爸妈为了做善事从孤儿院弄来的,自小没啥好日子过。反正从小到大啥家务都要干,吃的穿的都不宽裕,她高中那阵,跟吴一迪是校友,不知道怎么的高三那年他们就早恋了。吴一迪和林思琪高三时,陈图和林思爱读大一,当时他们四个人好像在一起玩过,后面估计就少了。后面吴一迪跟林思琪高考完,他们约好了自驾去哪个海边过夜看星星来着,但是吴一迪的妈妈,她为了阻止吴一迪早恋,找几个壮汉从海边强制性地把吴一迪绑回家,丢下林思琪一个小姑娘在荒山野岭的海边,林思琪又倒霉,在海边码头遇到几个醉醺醺又欲求不满的跑船工,她被几个男的玷污了。林思琪性格很刚烈吧,报警立案指证了那些坏人之后,她吃安眠药,没能救回来,去世的时候,才18岁。诶,真是无语。”
宋小希这番话,让我的像是被人连续压了几块石头似的,沉甸甸喘气不过来,我拧着手坐在那里,抿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气氛在沉默中僵持一阵,宋小希的手机响了。
她急急从包包里面掏出手机,也没避开我的意思,她很快接了起来,然后又很快说:“哦,那我等会到。”
挂了电话,宋小希的心情似乎回暖一些,她说:“喏,江丽容和卢周,他们跟你都是高中同学,约我晚上一起吃饭,你要不要去?上次听她说话,你们好像有啥误会,出去见见,我给你们调解调解?”
自打重逢时江丽容不顾同学情分对我指桑骂槐,又让我知道她明里跟卢周在一起暗地却出去跟别的男人奔放摇床,再到我知道卢周在当年曾经想方设法灌醉我意图不轨,我对于他们两个,真的是一言难尽。
嘴角抽了抽,我随即淡淡说:“不去。”
也没纠缠太多,宋小希很快接一句:“不去拉倒,这样吧,我改天有空再过来找你玩。”
得勒,姑奶奶你饶了我吧!
心里面这样想,嘴上我却没敢这样说,毕竟宋小希那是真天真,我得保护祖国单纯的小花朵不受伤害是不是,于是我淡淡笑笑说:“我最近会很忙,再说吧。”
谁知道宋小希这是真打算缠上我了,她咋咋呼呼地掏出手机,说:“来来来,咱们加个微信,微信聊。”
万般不情愿,我忙不迭在心里面安慰自己,没事没事,微信好友里面多个白富美,也是一件好事嘛!
于是我硬着头皮掏出了手机,捣鼓一阵,和宋小希互加了好友。
弄完这一切,宋小希这个小祖宗,她露出舒心的笑容说:“喏,那咱们有空多多聊天啦,我走啦。”
宋小希走了之后,我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因为细细回忆宋小希告诉我的那些信息,而显得心情沉重不已。
怀揣着沉重的心情,我又继续去研究与宝轮的合作协议,我越看越觉得宝轮这份协议简直滴水不漏天衣无缝,我要在这个时候提出终止协议,如果宝轮起诉我,估计我后面也不用在广告行业混了。
心情变得更沉重,它就像深圳的天气般阴沉沉的,我烦躁到了极点,只得把协议放好,下班。
晚上八点,我接到了陈图的信息。
他有个习惯,见面的时候很话痨,在短信里面总是言简意赅,现在也是如此。
他说:“伍一,我有急事出差一趟。下个星期一或者二回来。晚上盖好被子,别着凉。”
而我在这半年以来,也已然习惯了他经常性的出差,虽然内心有失落,我也能理解,最后我抱着低落的兴致给他回复寥寥数字,说:“注意安全。”
闲下来的周六,我又去了一趟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