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图的话估计才说了一半,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将我们从两相对峙的状态中解救出来。
站得笔直,李律师轻咳了一声,他说:“伍小姐,执法队那边需要你跟着回去做笔录。为了确保你和吴总,邓小姐接下来所作笔录的有效性,执法队那边需要你马上作出反应。”
哪怕我的内心,藏匿着将要冲破胸腔的惊涛骇浪,我也知道在这个当口,让汤雯雯的事敲锤定音尘埃落定,是最紧急的事,所以我拼命忍耐着,用力拨开陈图禁锢着我的手,从他怀中挣脱开来,对着李律师沉声说:“我马上过去。”
朝着陈图欠了欠身,李律师很快追上我的步履,他与我肩并肩,细细地叮嘱我在做笔录时,一定要好好回忆当初的情景,必定要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李律师的协调下,我得以和吴一迪邓七七坐上了同一辆警车,在门被关上前,陈图的脸映入我的眼帘,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表情,一个英姿飒爽的女警利索地将门拍上,将他彻底隔离在我的视线之外。
有些失魂落魄地收回目光,却不慎对上了吴一迪和邓七七带着焦灼关切询问的眼神,我勉强冲他们笑笑,最终埋下头,敛起眉来,陷入无穷无尽的沉寂中。
一路晃荡后,我们被分开带到了不同的房间去,给我问话的是一男一女的警.员,男的严肃,女的稍显温和,他们相互搭配,让我的心情放松不少,我努力地回忆着叙述着,算是挺顺利地完成了这次笔录。
挺客气地对我的配合表示了感谢,那个男警.员告诉我,后面如果需要传召我出庭,再对我作另行的通知。
虽然我最终没有通过我自己的计划达到将汤雯雯击倒的目的,但至少现在这个局面是我喜闻乐见的,我很快点头,也是客套地致谢。
从做笔录的封闭房里面出来,越过那漫长安静的甬道,我的内心却开始纠结着,陈正之前私底下给我的那份我压根不知道是什么的资料,该如何处理。
现在汤雯雯已经伏法,我是该拆开那个来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还是让它挥到它最应该有的效果?
如果我想让它效益最大化,我该拿它如何是好?
不过这一场纠结并没有持续多久,我就决定把它交给李律师。我觉得只有他才能把那份资料的效用挥得最好。
也挺巧,我刚刚打定这主意,李律师就从另外一个岔口出来,朝我走过来,与我肩并肩走着。
压低声音,我给他说起这事,倒没有黏糊,李律师挺干脆,让我明天抽个时间把那资料带给他。
说话间,我们很快彻底穿过了甬道,来到大厅。
我还以为就我比较顺利呢,原来吴一迪和邓七七更顺利好吧,他们也都出来了,看他们神淡气定的劲头,似乎还出来挺久的。
相对于他们的淡定,在大厅来回踱步的陈图,显得挺焦灼,他一看到我就迎上来:“伍一。”
我的心里面,芥蒂依旧,但想想吴一迪邓七七刘承宇谢斌谢武,还是吴一迪找来的几个壮汉,他们跟着闹腾了这么久,估计也是饿了,于是我忍住情绪更迭:“先招呼大家去吃个宵夜吧,闹腾了这么晚,大家肯定都饿坏了。至于别的事,我们回去再说。”
即使我假装平静粉饰太平,但在去吃宵夜的途中,陈图几次想牵我的手,我都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反复几次抓空,也就放弃了。
在寂寥无声中,我的思绪充溢着大脑和心房,苍凉蔓延,越扩越大,我扭过脸去瞅着深夜的寂寥,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我完全忘了是谢斌在开车,他能从后视镜里面看到后面所有的动向,我的眼泪就这么轻易地奔流不止。
我很确定我没有任何的抽泣,我更没有出任何声音,我的肩膀只是微微颤了一下,陈图就像是看破一切似的,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覆在我的肩膀上轻拍几下:“伍一,你哭了?”
我以为我能马上止住自己的眼泪,我以为我能马上让风平浪静重新笼罩我的脸,可事实上我的鼻子却显得更是酸涩,那些眼泪被酸意逼迫得无所遁形,只能以更锋利的姿态,在我的脸上横行霸道,我就这样泪眼朦胧地把脸转向陈图,满满的绝望:“陈图,你们男人永远没有办法理解,孩子对于一个拼了命都想当妈妈的女人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