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指挥使,刘某可是足足等了你十个时辰了,你这行军速度是不是有点太慢了?”
火光闪耀下,迎着刘錡那张刚毅的面孔,洪元培视力极好,三十余丈的距离,他能清楚地看到那张脸,面容刚毅,线条分明,看五官竟与刘仲武老将军有八分的像。稍一思虑,洪元培看着刘錡扬声道,“阁下可是刘仲武老将军的公子?”
“不错,刘仲武正是家父,某家刘家九郎刘錡是也,洪指挥使,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呢?刘某若是让人放箭,你说会是什么情况呢?”
话音未落,山谷两侧已经冒出许多兵马,这些人各个手持长弓,箭矢对准了山谷中的人马。府谷内部广阔,无遮无拦,别人又是站在两侧高处,山谷中的人完全成了活靶子。洪元培心中暗惊,却悄悄地对副将使了个眼色,那副将也是聪明之人,立马弄明白了洪元培的心思。山谷空旷,唯一能抵挡箭矢的就是北部榆林了,只要士兵进入榆林中,接着大榆树定能抵挡一阵的,副将打马退去,暗中挥手示意所部人马慢慢向榆林靠拢。在榆林周遭有不少荆棘,想要走过去,免不了也费一番功夫,山下人马的动静尽入刘錡眼中,他微微一笑,右手抬起,两根手指一指榆林,几支火箭呼啸而出,箭矢落地,转眼的工夫,哪里就燃起了一片大火,火势非常大,即使在这湿气浓重的晚春时节,依旧肆虐的燃烧着。火势一起,一股淡淡的味道扑入鼻中,洪元培看着那里的火势,脸色一阵黑一阵白,是桐油,洪元培太熟悉这股味道了。
“哈哈哈,洪指挥使,暖和么?哦,刘某忘记告诉你了,就在之前,刘某将没用的桐油洒到了谷中,所以诸位可不要乱跑”刘錡轻声笑语,可突然间,双目中蹦出一道寒光,接着冷声喝道,“嘿嘿,谁要乱跑,刘某人手上一不小心,烧了哪位,可就对不住了。”
“呼”洪元培觉得自己今天是栽定了,只是他想不明白,刘仲武忠勇一生,哪怕是身为定****承宣使,他也是心向朝廷的,为什么他的儿子却随着赵有恭做了叛逆?
“刘錡,汝父忠勇无双,你这后来人竟身从叛逆,岂不是辱没了他老人家的赫赫威名么?刘小将军,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洪某也会向官家进言,保刘将军不仅不会受到怪责,还会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洪元培的话不可谓不动人,换做其他人也许还会思索一番,可刘錡不会,刘錡身从定****是为了什么?为了荣华富贵么?如果为了这些,他什么都不做都可以锦衣玉食一辈子。他来到定****,不是为了富贵,而是为了重新撑起老父留下的威名,刘家子孙,武勋昭彰,当代代有人纵横疆场。
“呸,洪元培,给我闭嘴,知道吗?刘某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小人,平日里说话头头是道,当年家父也是信了刘光世,可到头来呢?怯战不前,纵兵逃逸,好一个怯战不前”说着,刘錡变得面色赤红起来,这些年来,他的内心里一直压着这个沉重担子,他忘不了父亲去世时的情景,到死的时候,父亲还在说自己没有怯战。
“洪元培,现在刘某人给你一条路,要么下马领兵投降,要么,刘某一声令下,全军葬送于火海之中!”
刘錡话声变得阴冷起来,再加上之前榆林中冒起的火,已经没人再敢怀疑刘錡的话了,洪元培一张脸苍白苍白的,他叹口气,恨声道,“刘将军,这谷中可都是大宋儿郎,你就真的人心如此残忍么?”
这一次刘錡没有回话,而是躬身退到了一旁,一个银甲青年慢慢走到开山石前。那银甲男子面如冠玉,神色刚毅,一把唐刀杵在地上,金狮带缠在腰间,晚风中,丝飘飘,衣甲猎猎,端的是威武不凡,气势萧萧。
“洪元培,无需多说,若不是看在同是大宋儿郎的份上,还会与你说这么多么?若是这谷中是辽人,本王早就一把火烧个精光了。”
看着这个银甲青年,洪元培满是慨叹,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瞧他这份气势,又哪是纨绔之人所具有的?
“阁下就是晋陵王殿下?”
“不错”赵有恭含笑看着山谷中上万儿郎,他慢慢拔出秦王刀,左手刀鞘杵地,右手持刀斜指前方,“所有人都听好了,本王就是赵有恭,就是你们要杀的那个叛逆贼子。同是大宋子民,本王不想多造杀戮,现在要活命的,把武器丢了,站到北端,从现在开始一刻钟,谁手中要是还拿着武器,就莫怪本王无情。”
为了配合赵有恭,刘錡手一挥,山谷两侧响起了一阵鼓声,接着更多的弓手加入,一时间山谷中压力陡增,人人头顶笼罩着一层浓浓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