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木窗边,林晓攸侧坐窗前,双手托腮静静看着外面独自戏耍的小狐狸,沉凝的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晃时间,又是寒冷的冬天。天空灰蒙蒙的色泽,乍一阵冷风呼过,吹得枝头上所剩不多的树叶几近凋零。
自吴府的好戏落下帷幕已经过去好几日,本该调查吴敬仁的御史台没了动静,本该互相撕咬的林吴两府突然安分下来。
可是她没有担心,暴风雨前的平静,一切都应该都快了。
想到那个清冷出尘的白色身影,林晓攸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浮起一抹柔和的笑意来。
局时,他们还是住在弥灵山吧!和师兄一起把房子重新修缮一番,那才是他们的家。
想到近在眼前的未来,她就在心中欢喜起来。
正想得出神,猛的打了一个喷嚏,摸摸自己有些烫的额头,竟是病了。
兰雨捧着一个精致的匣子进来,见她在窗边吹着风,急忙把东西放下,过去扶起她劝道:“小姐,你怎么能坐在这儿,若是病了,王爷又得心疼了。自个儿的身子都不爱护,要担心死我们。”她皱着眉头,甚是难过担心。知道林晓攸畏寒,连带着她也开始讨厌起该死的冬天。
“没事,我躺会便好。”林晓攸安慰她一句,被兰雨扶着自觉去床上躺好。
她的身体每年一到冬天就甚是吃不消,从小到大感觉都习惯了。
香情跟着进来,瞧着林晓攸脸色,急急摸了摸她额头,担忧道:“呀,好烫,奴婢还是去请个大夫来吧!”说着,就匆匆往外去。
“小病而已,竟叫你们这样为我担心折腾。”林晓攸迟疑了片刻,到底没有拦她。自己的身体即便在夏季都穿得如过冬一般,更别提真正的冬天了。
瞒是瞒不住的,她又何必做些无用功。无力叹口气,便怏怏躺在床上,目光直直盯着上方,一动不动。
“可怜的夫人,以前叫那贱人害过,连带小姐也一起受罪。”兰雨愤然骂了一句,瞧着林晓攸病歪歪的模样,一向沉稳如她也不觉爆出了粗口,对吴氏毫不留情的直称呼起贱人来。
“不妨,我也是要还给她的。”林晓攸慢慢道,憔悴的面容如雪般冷酷。说着,又意识到什么,侧头小声问道:“你刚说娘曾经被她害过?”
兰雨抬头望去,对上她闪着恨意与冷意的眸子,轻轻点了点头,“小姐不在府中的那些年,夫人无时不想着你,担忧着你,思念至极的时候对我念叨过几句。说当初她怀着身子的时候,一时不查被人钻了空子,误食了带有寒毒的东西。当时,那贱人不敢明目张胆的下手,便暗中以这种恶毒的方式残害夫人,想将她内里掏空,以至生产之时体虚难产而亡。老爷当时一心扑在官场上,加上吴氏那贱人在中间挑拨,两人的感情已出现裂痕,夫人一时大意,现时毒已入体,后来虽然得解,可到底因为耽误了些时间,等小姐你生下来,一部分寒毒还是不可避免的转移到了你身上。不然你又怎会天生体寒,夫人又怎会时时担心。”
竟是如此,林晓攸听闻心情莫名有些沉重。她望了望兰雨,之前任她如何旁敲侧击打探娘亲的事情,兰雨从来不愿意提及对她透露丝毫。如今,她轻轻笑了笑:“兰姐姐,谢谢你。”
兰雨眼神有些飘忽,仿佛想到那些年在林府后院跟彦卉容相依为命的日子。
这个善良沉静的女子,把她从大街上捡回来,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一般养育教导。从她陪伴在她身边开始,她眼睁睁看着她明媚的容颜在每日的忧思中凋零。
起先为那个绝情的男人伤神,后来为远在天边的女儿忧心。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一切心如死灰。
然,断掉那段有毒的感情,却绝不了血浓于水的思念。
从始至终,她无法为她做什么,唯一能做的,便是照顾好她的女儿,改变从前固执的自己。现在,她想明白了,真正对小姐的好,不仅是要顾虑她的安危,更是要站到她的立场。姐妹一条心,又何惧区区一个林府。
“是我固执了小姐。”兰雨垂眸笑了笑,接着道:“正因为苏大人救了夫人,所以才引起后面的误会。具体生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夫人生下你就自封院落,再也不肯见老爷。后来,有一年小姐你偷跑出去,还莫名落了一次水,虚弱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吓得夫人守在你床边几日几夜不肯合眼。也因此终于让老爷注意到了你的存在,知道你对夫人的重要,老爷拿你威逼夫人出院。夫人顾虑久远,干脆狠下心肠借机把你送走。”
回想从前,兰雨泪湿眼框。
中毒,解毒,误会,落水。种种迹象,全是阴谋的味道,要说其中没有吴氏的功劳,她都不相信。只是,吴府在这其中又出了几分力,扮演着什么角色。
林晓攸无言的握住兰雨的手,她陪伴在娘亲的身边,经历的全是娘亲最痛苦的日子。时间久了,她心底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