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都不是第一次在朝中下跪,但是这一次却是与往日不同。他们的额头真实的触及到了那坚硬冰冷的天理石地砖上,他们的灵魂也前所未有的匍匐在那里
皇上一步一步的走下来,似乎很慢,也很沉重,每一步都似乎将空气中的压力累积。
汗珠顺着额头鬓角缓缓的流淌了下来,汇聚成了一条条小溪,有的还流进了眼睛里,让眼睛酸涩的疼,但是平时甚至敢挖鼻孔的他们,现在没有人敢伸手擦一下。
尽管不知道皇上是要走向谁,尽管不知道皇上是想做什么,他们仍然感觉背脊越来越沉重,就似压着千斤巨石,让他们浑身骨架都似乎要散掉,更是喘不过气来。
终于皇上的脚步停下了,若是以前,必定会有人偷偷掀起眼角去看,但现在无人敢抬头,他们只敢双眼盯着地面。
在最初的惊慌失措之后,他们渐渐镇定下来,他们开始想自己究竟在怕什么小皇帝还是那个小皇帝,两个月前自己还敢在朝廷上直斥皇上的是非,为何现在自己会吓成这样?
很快他们就想明白了,他们怕死。
皇上是昏君,是傀儡,说什么都没人把他当回事。但有了项威屈浩然支持的皇上就不再是傀儡了,项威代表了大楚军队,屈浩然代表了大楚文人,纪墨得到了他们的支持,就等于得到了军队和文人的支持,谁还敢冒犯他的龙威?
纪墨在屈浩然的面前停下了脚步,弯下腰来亲手扶起了屈浩然。
然后又走到项威的面前,纪墨亲手把项威扶了起来。
这两位是他必须亲手去扶的,纪墨很清楚,今天他能镇得住场面,靠的就是这两位的支持。
这是纪墨想要的,却也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纪墨真正想要的,是有朝一日,满朝文武尊敬这两位,是因为他们得到了皇上的恩宠。
“众卿都起来吧!”纪墨当然不可能全都亲自去扶,文武百官一一扶起来他还不得累成腰间盘突出啊!
满朝文武便都战战兢兢的谢恩起身,那司马刚也想混在里面起来,纪墨转过头来,目光冷冷的扫他一眼,司马刚吓了一跳,慌忙又跪了下去。
如果可以,纪墨真心想斩了司马刚,连申公虎左鸿明都斩示众才好呢。
可是如果他真这么做了,大楚也就离亡国不远了。
左鸿明就不说了,真要是杀了左鸿明,那就等于跟道门宣战了。尸灵道必然是要跟大楚拼个你死我活。
申公虎和司马刚都是内阁大臣,掌管一部位高权重,在朝中经营多年,门生故吏繁多,人际关系网错综复杂,若是斩杀了他们,定然会让朝廷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若是纪墨已经拥有了能在大楚说一不二的实力,那自然无妨,但此时纪墨自身实力还很弱小,还得依靠着两位岳爷爷支撑,显然现在还不是他能为所欲为的时候。
叹了口气,纪墨走过去,伸出手来扶起了司马刚,司马刚浑身一僵,不知道纪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满朝文武也都是悄悄的看着,他们都想知道皇上究竟是什么样的态度。然后他们就看到了纪墨很亲切的帮司马刚整理了下袍领拉平了下褶皱满朝文武都松了口气,看来皇上终究还是难免从前的怯弱啊,这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吗?
司马刚也是这么想的,他悄悄松了口气,身体也放松了下来。心中暗想,哼哼,果然这昏君还是不敢真把自己怎么样啊!
“司马尚书,你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看你每日为国操劳,兢兢业业呕心沥血,朕实在是忍心不下啊……”纪墨感慨着,很是情深意切。
“为国尽忠,应该的,应该的。”司马刚低着头,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他没忍住也把自己的辛劳夸大几分:“最近忙于军务,经常是到夜深还挑灯做事,有时确实也头痛。不过为了大楚,老臣……”
“既然如此。”纪墨打断了他的话,很认真的道:“朕便恩准司马尚书告老还乡,司马尚书回了老家之后,可一定要好好将养身体,安享晚年吧。”
“嘎……”司马刚的笑容顿时凝固住了,他只觉晴天一声霹雳,整个人都被轰得呆在了那里。
这,这是要强迫老子退休啊!不不不!我是传奇境修为,寿元可达三百,现在我才六十多岁,我还年轻啊!
司马刚想要喊什么,但是这个时候项威已经伸手扶住了他,顿时司马刚感觉到一股强大无比的灵压压迫住了他,让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肩头上的重压越来越大,司马刚想要坚持住,但是他做不到,浑身骨架都在出“咯咯”的声音,仿佛再硬撑下去就会被压散了架!
便在这时,陈瑾那尖锐的嗓子响起来了:“司马刚,皇上一番美意,还不跪下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