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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住贾宝玉的人,正是秦可卿,秦可卿走出养生堂,后面跟着一大批小孩,贾宝玉一展眼就知道,这些小孩子,多半是孤儿、被人贩子买卖的、流离失所的、无家可归的、因贫困而无法活下去的,因为他前世就是这样的人,看到同类人,他觉得亲切,不像穿越到的这个身份一样,时时要面对着洪水猛兽。
即使女扮男装,依然不失女人的温柔可人之态,秦可卿被一群孩子拉着,走出到种有梅花的院子里,贾宝玉走了进去,在门口看到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不由得心想做善事的人心态就是好,什么时候我也搞个慈善组织好了,秦可卿言笑晏晏道:“我想请你帮我个忙,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想必也知晓我的养父秦业,我嫁入贾府多年,虽然赢得合府上下的一片称赞,但也如我所愿的败坏了名声,那不仅仅是我的名声,也是爹爹的名声。”
秦可卿遣散了养生堂的孩子们,请他进去一个偏厅里安顿,这是贾宝玉面对秦可卿的又一个身份,按她的意思,是说秦可卿达到了使贾府臭名昭著的目的,纸包不住火,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贾府的腌臜事迟早要传出去的,但是,秦可卿以牺牲自己的名声来换回这个结果,秦业定然不高兴了,贾宝玉淡淡道:“秦小姐,不是我不想帮你,其一,你败坏了贾府的名声,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手段迷惑了贾珍贾蓉贾蔷,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能保持冰清玉洁之身,但是,你这么做,本来就和我对立的。”
“其二,我们的关系,私自见面本来不妥,我当然没关系了,反正我无耻下流不要脸得很,但是你呢?你不可能不介意吧?”
“其三,说的重一点,秦小姐为了达到目的,牺牲自己的名声,秦业老爷子不高兴,那也是你的事,与我何干?说的轻一点,你凭什么就认为我有那个能力,能消弭你们父女俩的误解与隔阂?”
秦可卿今天的所作所为,的确让贾宝玉为她加了不少分,但是她是有夫之妇,如果她是孀居,贾宝玉或许有兴趣帮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人更是求之不得,可是,秦可卿不是。贾宝玉不是不敢,而是不能,有些底线已经根深蒂固了,叔叔和侄媳妇你来我往的,想想都让他别扭。换个人也许他就愿意了,比如大嫂李纨,毕竟他没有了丈夫贾珠,便可以调戏了,在现代社会,女人死了丈夫,改嫁、二婚都是很正常的。
“你说了这么多,我只有一个理由,宝二爷,请问,你的一颗生生造化丹,值一百万银票吗?我可是远远超出恩情地还给了你,你反过来倒是欠我一点。我喊你来,是知道你鬼心眼多,怪会作弄人,你如果今天帮了我,那你就不欠我了,我也不和你再提这件事如何?”秦可卿狡黠地笑道。
“你换个说法行不行?我那叫鬼心眼吗?应该是足智多谋!”贾宝玉抽了抽嘴角,真是拿她没辙了,和高智商的人博弈,就是头疼,算了,不就是说几句话嘛,我怕过谁来?贾宝玉无奈地点了点头。
秦可卿大为欣喜,拉住他袖子便往养生堂大堂走去,其实贾宝玉还有一个疑问,秦可卿作为宁国府少奶奶,在外面晃荡,真的没事吗?她在东府找谁来做替身?她为什么这么神秘?她究竟是谁?仅仅只是一个公主?贾宝玉最大的疑问是,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关于秦可卿,脂砚斋评《红楼梦》:贫女得居富室、淫丧天香楼。然而贾宝玉看到的却是一副全新的景象,秦可卿虽然是秦业从养生堂抱养的“贫女”,因为秦业父亲和贾家有些瓜葛,嫁入了宁国府这个“富室”,但是,她不是“贫女”,她是公主出身。秦可卿生得袅娜纤巧,行事温柔,学妲己迷惑纣王,学西施迷惑吴王,让宁国府一团臭,自己“淫丧天香楼”,但是,贾宝玉看到的秦可卿却是一个极度坚贞的人,她还是女儿之身,自己动了轻浮侮辱之词,她便会刀剑相向,她只是用了一些神秘的手段而已,就像她找了个替身一样,并没有真正地淫。
可见,真相和历史是会有出入的。根据甄士隐的解释,曹雪芹只是偷窥到了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才这样写的。
“待会你不要说话,等我说完了不迟。”两人来到大堂,贾宝玉回身道,秦可卿螓点头,大堂里,秦业老头子在看书,愁眉不展,秦业官居营缮郎,即营缮司郎中,营缮司是工部的一个司,郎中是正五品,约等于正司长,官职已经不小了。【愛↑去△小↓說△網qu 】秦业为官清廉,囊中羞涩,人尽皆知,可见这个人人品极好,贾宝玉记起了贾政也在工部工作,贾政官居工部员外郎,从五品,约等于副司长,低了秦业一点点。但是,贾政还没有老,还有前途可言,而秦业呢?混到死也只是一个正五品,这就是没有后台的结果,也是好人的结果,从侧面,贾宝玉看到的是,封建社会的官员,很有问题。
“你又来做什么?人要一张脸!树要一层皮!我可不敢见你!”秦业漠然地挥挥手,示意秦可卿出去,不用说了,他明白了秦可卿做了什么事。
秦可卿眼圈微微泛红,小时候,她被秦业抱回抚养,之后秦业五十岁年纪得了一子,取名秦钟,虽然不是亲生父母,但她对秦可卿的养育之恩和教导之恩犹甚父母,秦业家教清明,否则也出不了秦可卿这个知书达理的女子。
贾宝玉默然不语,秦业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此事还真难以处理,对于秦可卿的两种极致评价,贾宝玉身在贾府,也听说过,先是贾母:“素知秦氏是极妥当的人,生得袅娜纤巧,行事又温柔和平,乃重孙媳中第一个得意之人。”
曹雪芹笔下,秦可卿婆婆尤氏:“她这为人行事,那个亲戚,那个一家的长辈不喜欢她……虽则见了人有说有笑,会行事儿,她可心细,心又重,不拘听见个什么话儿,都要度量个三日五夜才罢。这病就是打这个秉性上头思虑出来的。”
合族人丁并家下诸人:“那长一辈的,想她素日孝顺;平辈的,想她平日和睦亲密;下一辈的,想她素日的慈爱,以及家中仆从老小,想她素日怜贫惜贱、爱老慈幼之恩。”
然而负面的评价也是戳人肺腑,焦大:“扒灰的扒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金荣的姑姑、贾璜的老婆璜大奶奶:“人都别要势利了,况且都做的是什么有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