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要去出仕了?这可是我从未想过的。”林黛玉似是不经意一问。
“你认为出仕不好么?还是逃避的好?我曾经逃避了一辈子,现实与直觉告诉我,有些事情即便你很厌恶,也要去做的。”贾宝玉道。
“我没有说出仕不好,那也得看出什么仕,怎么做,爹爹就是做官的,我难道还能鄙薄他么。我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用,虽不见你和我们谈论诗词,但想想在你看来,诗词或许是误国误事的,你能另辟蹊径、别开生面的做事情,也许你是对的,我也为你高兴。老杜有一《野望》这般说了:唯将迟暮供多病,未有涓埃答圣朝。我就是这样的人了,和你一映衬对比,真是什么用都没有。”林黛玉轻声道。
“我不懂诗词。”贾宝玉坦然,这话是真的,真的不懂诗词,抄两倒是可以,那林黛玉便轻笑,很是不信,贾宝玉往桌子上一看,也不过多留心,似乎是陆游唐婉的《钗头凤》,贾宝玉颇为无奈道:“只是听人说过,存在的都是合理的。”
“合理?《左传》襄公二十八年,庆封与卢蒲嫳易内(易,交换,内,老婆,易内即交换老婆),昭公二十八年,祁胜邬臧通室(通室也是交换老婆),这合理么?《礼记》春秋战国时期,鲁君的女儿伯姬嫁给宋国的人家,宋国失火,伯姬说妇人夜出必须带上侍从,她的侍从跑了,为了遵守礼法,伯姬没有出来,被大火烧死。《春秋》巴巴地给伯姬立牌坊,以示奖励,这合理么?《礼记,曾子问》说:嫁女之家,三夜不息烛,思相离也。这是人之常情,情有可原的,奈何还说了:取妇之家,三日不举乐,思嗣亲也。嫁人的人家伤心也就罢了,为何娶亲也要伤心,就因为娶亲代表父母凋零?特特地去装腔作势,照这么说哥哥你今天也该伤心,新的来了,旧的去了,你说这是合理的么?”十一岁的林黛玉毫不留情地开始讽刺了,冷哼道。
“妹妹多虑了,在这个时代,他就是合理的。”贾宝玉品了一口茶,道:“你知道三皇五帝的史前是什么样子的吗?据说黄河流域、陕西一带,史前是氏族社会,有那么一个时期,是母氏氏族,女人掌握了农耕、采桑、瓜果,也就是农业牧业渔业和经济大权,那个时候男人没有任何权力,都是女子的附属品。每个人只知道自己的母亲,而不知道父亲是谁,妹妹若是不信,可以参看《诗经》《史记》,契、稷这两个人都是母氏社会的人,没有父亲,即便是有,也不重要,就如今天的女人一样。”
“其实妹妹大可不必为此忧心,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凡是法律和社会所压迫的,人们越喜欢去做,比如青楼女子,这是一个规律,根本原因,在于人类不是家庭动物,而是社群动物。人的本性,就是多婚,无论男人和女人都这样,人尽可夫的女子,别人唾弃她,她未必痛苦,可能还会高兴,相反,始终如一的女子,她很痛苦。男人没有条件的,抱了独生主义的想法,往往会产生精神弊病,究其原因,也是人性的多婚,也是社会经济和两性的不协调。我明白这一点,因此我不在乎尤二姐的过去。”
贾宝玉叹息道:“爱情,是很难持久的!哪怕纯洁的爱慕,没有杂质,也不会永久。更何况多数的婚姻掺杂了不纯洁的东西?所以人类是社群动物,而不是家庭动物,只有社会更适合人类,社会上出现了某种不可思议、违背礼法的事情,诸如妹妹所说的,听起来可笑可怜,其实这也是人类两性婚姻的规律,本质上还要回到那句话,人之性,本是多婚的,男女如此。所以,与其审慎于结婚之时,不如宽大于离婚之际,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未完待续。)
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