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你们虽是初犯,情可饶,理却不可恕…”
谢老夫人说到这便又拧头看向沈唯,问道一句:“你是家中主母,今日之事,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沈唯闻言便又看了一眼陆起宣两兄弟,而后是接了话说道:“起言对兄弟不敬对长辈不尊理应受家规处置,只念在如今时日峭寒未免受了风寒便改为去祠堂跪三个时辰,期间不准人探望。”
“至于起宣…”
她念及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又朝陆起宣看去一言,跟着是又淡淡了话:“他身为兄长本该有督管弟弟之责,可他不仅未曾阻拦还纵容至此,便让他在房中抄写陆家祖训百遍。其余一众小厮以下犯上,各打三十棍子以儆效尤。”
谢老夫人耳听这一番话,却是忍不住朝沈唯那处看了一眼。
见她容色如故未有任何异色便又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她的安排,而后是又添了一句:“魏嬷嬷,此事你亲自去办。还有,你让家中奴仆皆去慎行院观刑,让他们知晓什么是尊卑有别,要是日后家中再出这等子恶仆就不止是三十棍子的事了。”
魏嬷嬷是她身边的管事嬷嬷,在家中素有威名由她去操办,旁人也不敢置喙什么。
上头主子了话,此事便这般定了下来,那几个小厮自是好一番求饶,可就连他们的主子也遭了罪,此事又哪里来的心情来管他们的事?没一会功夫,这一众小厮便被谢老夫人带来的人拿下去了。
至于陆起言对此结果倒是并无异议。
倘若让他抄写东西还不如去跪祠堂,因此他虽然心中有些不服气,不过也未曾说道什么,只与谢老夫人和沈唯打了一礼便由郑嬷嬷领着过去了。
倒是陆起宣…
旁人虽然不曾注意,可沈唯却是看到了他袖下的手紧紧攥着,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陆起宣的确是在克制心中的怒气,他此时低垂着脸,那无人窥见的面上是一片阴沉之色,从小到大,他还从未这般丢过脸。
陆家祖训虽然不过百条,即便抄写百遍也不过几个时辰的事,可这样的耻辱却让他心中的怒火犹如荒草杂生一般。
都是陆起淮——
要不是因为他的缘故,今日他又岂会受这样的耻辱?
不过也只是这瞬息的功夫,陆起宣便已平了心中的气氛,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是朝两人行过礼才往西院走去。
等到此处没了人,谢老夫人便叹了口气,家中几个小辈都是他自幼看着长大的,可如今却生出这样的事,她心中又岂会好受?因此她也只是与沈唯说了几句话又看了眼立在一侧的陆起淮,便由以南扶着往大乘斋走去了。
…
沈唯送别了谢老夫人,而后是由墨棋扶着起了身。
她看了一眼身后的陆起淮,见他还是原先那副模样,她什么也不曾说只是转过身子往前走去,临来走上几步的时候却是冷声说道一句:“你随我来。”
陆起淮闻言自是不敢耽搁忙随了人一道过去。
等到了陶然斋——
沈唯让墨棋领着一众丫鬟往外退去,而后她手握茶盏坐在圈椅上看着陆起淮淡淡说道:“你可知道今日你错在哪了?”
她这话说完便也未再出声。
不远处的章华宫仍旧很是热闹,倒是让此地越显出几分清净。
却是又过了一会,沈唯才重新抬了眼朝霍飞光看去,她的容色在灯火的照映下比平日要显出几分洒脱的味道,这会她便这样仰头看着人,口中是笑问一句:“郡主难道会在意她们的话吗?”
霍飞光闻言倒是难得挑了挑眉,她翻身下树,动作利落如行云流水一般。因着身量的缘故,这会她便半垂着眼看着沈唯,却是过了有一会功夫,她才开口说道:“你倒是比以前有意思多了。”
等这话一落——
她也与人一道朝那章华宫里的繁闹景象看去,口中是跟着一句:“你说得对,这些世俗之言不过过眼云烟,既如此,又何必在意?”
她这话说完便又朝沈唯看去,面上也挂了一个难得的笑,树上的花灯随着晚风轻轻晃荡,而树下的两人却相视一笑。
…
几日后,西山寺。
沈唯手握茶盏端坐在马车里头,等到马车渐渐停下,外头便传来陆起淮的声音:“母亲,我们到了。”
她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了人的话。
而后她把手上的茶盏置于茶案上,跟着是抬了手由墨棋扶着走下马车。
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何况如今时辰还早,来此处还愿祈福的人自然也没多少,沈唯这般看过去倒是觉得今日的西山寺要比上回来时还要清寂几分。她也未曾多想,只仍旧由墨棋扶着往前走去。
她今日来此处是因为陆起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