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钱花的太值了,而且并不是把钱往水里扔,还必定大有回报。
能得人心,还能赚钱,这个买卖是徐子先感觉穿越之后,赚的最舒服的一次。
此前徐子先去过流民居住的区域,恶臭熏人,流民多半衣衫褴褛,面色枯黄,精神不振。
现在从居住区到吃饭的地方,一路所见流民都是喜气洋洋,精神饱满的样子。
几个月不愁全家吃穿,而且未来可期,人的精气神自然都是变好了许多。
脚下的道路也是流民修筑,福建路这里的牛很少,几百斤重的石碾子都是用人力推拉压出来的,从脚下的路来看,这些流民做事是相当认真,路面平滑如镜,坚实异常,好几层的夯土层压的异常结实,港口和码头修筑好之后,会有大量车马经过,路面修筑的要求和标准也是极高,好在流民不怕出力,三里多长的道路,修筑的相当出色。
一路上有不少人见着了骑马过来的徐子先,哪怕世子经常过来,这些人还是抢过来在站在侧前方,身体躬下来,向着徐子先叉手行礼。
徐子先微笑着摆手,叫众人不必多礼,但也没有人听他的,人越多,众人行礼越是恭谨,有一群孩童征征的看着骑马过来的徐子先,立刻被大人们按下头躬身行礼……
到了饭堂那边,吃饭的人更多,见着徐子先,一个个忙不迭的起身问好。
“不错。”徐子先跳下马,见是大盆的炖菜配糙米饭,对贵人们来说还是粗劣的饭菜,但对这些流民来说已经是相当不错的饭食。
还有一些人的桌前摆着一小碗的酒,徐子先知道这些都是木作和石作,铁作等各种精细活计的工头大匠,手艺好,当然也有些架子,吃饭得上一碗酒,他们很少亲自动手,喝酒也不误事。
这些匠头有不少都在侯府做过事,修过军营和明堂,见了徐子先也是格外恭谨。
徐子先一一微笑拱手,这时林定一等人也迎过来,此时双方合作加深,彼此的关系要亲近很多,当下林定一只略略一拱手,说道:“世子又过来了,咱们这些人理应感激世子,竭力报效才是正理。”
徐子先听出林定一话里有未尽之意,当下点了点头,一径走进林定一等人办事的棚子里,自己先坐,然后叫林定一等人坐,徐子先看着林定一,说道:“林东主话里有话,有什么话可以同我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那我便直说罢。”林定一道:“泥作,石作,木作,这些匠头一天二百钱,大匠提调那几位,比如林九四他们,工钱另算,格外优厚。这些没甚可说。普通的工人,不管是各镇过来的工人,还是世子招募的流民,都是按一天六十钱算,这已经极是优厚。不过,近来我仔细看了,流民尚可,他们此前揽散工做,经常做一天几天找不着活,饥一顿,饱一顿的。世子将他们迁来,有象样的地方住,有活可做,感激之情很深,所以做事尚属认真。别的人,不管是匠头还是普通的工人,都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种,做事磨磨蹭蹭的不肯用心……”
“这是为什么呢?”徐子先很沉稳的道:“做活有人盯着,磨磨蹭蹭是一天,认真点做也是一天,何苦来?”
“总归是想着这边吃的好,有酒有肉。虽然工钱和别处相比并不算优厚,但活计不算太重,吃喝的好,能多捱几天就多捱几天。”林定一苦笑道:“此辈是小人心思,于他自身不能说错,但对我们来说就不妙了,工期拖延,到时候我们误的可不是他们这几文钱的工钱。”
徐子先当然感同身受,大家都是一个商会,徐子先给地盘,出政策人力,也出一部份钱财,林定一等人则是拿出了大量的现钱出来,图的当然还是港口建成,大量船只从上下游过来停泊下货,大家都能大赚特赚。
当下徐子先就明白了这事是自己的失误,对着林定一拱手道:“看来是我给大家伙添了麻烦……”
“不敢,不敢。”林定一赶紧还礼道:“世子也是宅心仁厚,说实在的,流民们初过来时体格太弱,天天有荤腥补了这么久,身子才壮起来,世子开初的用心没有错。”
大工一起,招募了几千人,用的主食是少量精粮配大量糙米,这个还在正常的范围之内。
但徐子先还是叫人买了大量的猪过来,每天都要宰几头猪给这三千工人补充营养,说实在的就是每人碗里多几片肉,再用猪肉熬成肉汤,对贵人们来说还是猪狗食,对这些平常罕见荤腥的流民和普通百姓来说,这些就算是上等饭食了。
徐子先的用意当然不能说错,主家待小工越好,小工当然就是越卖力气。
但这种情形一般是小工程,而且是私人进行,看管很严,用工不出力的直接就撵走,坏了名气以后不得再揽工,所以很少有偷懒躲滑的挪腾空间。
现在这里用的是几千人的大工程,而且半官半商,很多百姓有这种风气,只要是与官府有关的,再怎么偷懒耍奸不涉及到个人品德,甚至被人赞为机灵。
流民们感徐子先之德,所以还愿真心出力,从镇上各处雇来的匠头和小工们,有十分力只肯出七分,也就是相当正常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