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是皇上下旨拿人,屠村,那这买凶杀人,勾结土匪冒充官兵,假传圣旨的罪名,皇上意欲如何定罪?”顾楚寒紧盯着贤正帝。
贤正帝之所以觉的她嘴上圆滑心底纯善干净,也有她把积蓄全部拿出来培养教化同姓族人,带众村人一起致富,不图眼前富贵享受,都是爵位的人还喜欢蹲在田间地头跟农民打交道。
看她两眼腥红未褪,知道屠村的事对她打击甚大。可这种命令也绝不是他会下的旨意!
“传旨!带一干嫌犯进京,朕要亲自审查!”竟然假冒他的旨意勾结土匪,买凶屠村,决不可饶!
顾楚寒嫌弃衣摆跪下,“请皇上恩准罪臣戴罪立功,前去拿人!”她要亲自过去把那些人全部拿过来!
可这事要是交给她,那也就意味着他是清白的!之前是被冤枉的!贤正帝想到苏荩拿来的那些证据,有些迟疑。
“此事皇上也可亲自审问!”苏荩冷声道。
贤正帝想了想,“传李安之!杨尚水!钱濯!”
“是!”李公公应声,立马再去传。
三人已经等着,不光三人,还有大理寺夏冯道,杨仲儒,周九经几人也都在候着。
李安之和杨尚水,钱濯三人进来,看顾楚寒和苏荩都在,而顾楚寒狼狈的样子,就以为上了刑讯逼供。
“皇上!顾楚寒忠君爱国,体训民情,爱民如子,臣绝不信他会谋逆谋反!而今那些证据也全部都查证为实,顾楚寒当无罪释放,以予安抚勉励!”钱濯是马屁最响的,看李安之和杨尚水都已经出面,罪证也查出来了,就算真是秦家干的,处置不处置自己外祖家,那是皇上的事儿!但顾楚寒这边,他是支持放了,然后再安抚勉励一番,让他别心生怨气,继续为朝廷效力!
杨尚水瞥了他一眼,不过倒没多说,他却也不认为顾楚寒会谋逆,他是亲眼见证过苏荩的本事,顾楚寒是他弟子,难道就只教他念念书就是师徒了?既拜师,定是学艺了!
“皇上!此前证据不可信,而事关重大,又牵扯到北辰,如若妄信那些,除掉我大厉忠臣能人,最高兴的莫过于我们的对手了!”他也没有提是谁家勾结北辰的事,只提北辰想要除掉顾楚寒,不能上当!
李安之提议,“皇上既亲自审问,可带严俊风上殿,一问他这两年所做便可知真假!”以为他还是不相信勘测开采石油之事。
贤正帝却不是为这事,他早已经派人去查严俊风做的事,先下是这三件事最重要!顾楚寒无罪,那勾结北辰谋害忠臣的罪名,还有放顾楚寒,假传圣旨屠村之事!把一沓血书拿给三人,“你们看看这些!”
李安之三人疑惑的上前。
李公公托着递到三人手里。
三人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屠村?这怎么可能?”一个寻常村子几百口人,怎么可能会无故屠杀几百口普通老百姓?!就算他们都姓顾,都是顾楚寒的族人,他谋逆,他都还没定罪,都不可能会屠村这种旨意!
真要皇上昏庸到要下旨屠村,朝臣也不会同意这种事生!真有这样的官匪勾结假传圣旨屠杀村民的也是叛军乱军了!
不过看下面的,两千叛军乱军几乎全被歼灭,又让他们震了震,忍不住看向顾楚寒。
“这……这两千叛军是……”总不是顾家村的人砍杀的吧?那这村子就有鬼了!
苏荩直接回他们,“我带人杀的!”
“这消息?”李安之疑惑。
杨尚水却不怀疑,能弹个琴就招了几百人的魂魄,就算一日万里应该对他也不是难事吧?
“昨夜的事!我借了鬼道!”苏荩冷淡回话。
几人脸色都变了变,不过这会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既有如此非凡能耐,当然要为朝廷所用!
证据是已经都拿过来,要见证人,也能立马带进宫来。
贤正帝还是想再确认下,“把证人都带来!”
苏荩直接传个暗信回去。
锦衣卫亲自去寒山苑带秦亮那些证人。
这边的证人还没带到,镇抚司传来消息,“皇上!昨夜审问的副使和押解顾楚寒的狱卒全部被杀!顾楚寒在逃!”
唐巍来报信,结果却见顾楚寒在大殿上,忍不住脸色变了变。
贤正帝震怒,“你说什么?顾楚寒!你私自逃狱,还杀副使狱卒?”
“我下的手,只是打昏了。”苏荩幽幽道。
顾楚寒忍不住冷笑,“要杀他们逃狱,我当天就能砍了唐世子直接逃走!没必要在大牢里吃几天馊饭!只怕唐世子的镇抚司不太牢固安全!”
“镇抚司是皇上的!”钱濯更正她。
“哦!那就是皇上的镇抚司不太牢固安全!”顾楚寒也眼含冷笑的改口。
唐巍顿时全身皮紧了紧,“皇上!此事……”
“闭嘴!朕把镇抚司交给你,你就是如此作为?”贤正帝怒斥。
晏江传暗信过来,夜袭镇抚司的人已经拿到了,会一块押送进宫。
不多时,锦衣卫就带了六七个证人进宫。
晏江也跟在一侧,“启奏皇上!这两人夜袭镇抚司,我们看到嫌疑,抓住了他们,刺杀副使和狱卒的事已经招认了!不过是谁指使却并未招供!”招出是谁,让皇帝好好审审吧!
贤正帝气的肋下生疼,他的皇宫让苏荩如入无人之境,他武功高深莫测,又是修道之人,还能说得过去。大臣众臣勾结外敌陷害忠臣能匠,又有人买凶杀入镇抚司,简直放肆!
“皇上!此事关乎皇上龙威,我大厉颜面,必要严惩!”钱濯立马拱手。
李安之和杨尚水也都拱手赞同。
贤正帝阴沉着脸,亲自审问了几个人,听着那些供词,心里火冒三丈,“来人!传旨!顾楚寒系被奸人所害,顾楚寒和顾家一干人等无罪释放!封……苏荩为假传圣旨,勾结土匪买凶屠村一案钦差,查明此案,捉拿凶嫌进京!”
“是!”苏荩知道这是顾家的事,顾楚寒要避嫌,拱手应声。
顾楚寒没话说,也只得行礼谢恩,“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贤正帝却还有旨意,“传锦衣卫!”
锦衣卫指挥使罗焱是贤正帝真正的心腹,唯贤正帝命是从,立马进来领旨。
“带齐远河,齐兰序,柳拜忱,张钧……秦正沣!秦妤!朱文翰!”贤正帝怒传。
罗焱领命退下,带着人出去传旨。
顾楚寒深吸口气,站在一旁等着。
锦衣卫办事很效率,副使去传齐家柳家和张钧,罗焱亲自去了应国公府。
“传我?是问话还是什么?”秦妤明知故问道。
“秦四小姐没有现自己的护卫不见了吗?”罗焱一脸冷峻。
秦妤点头,“一直在派人找,却没有找到!是不是有消息了?”
“秦四小姐请吧!皇上有旨!”罗焱没有再回她。
秦妤也完全不怕,镇定淡然的点头应声。
秦正沣面上也一派淡定冷静。
传了两人,罗焱又到朱家带朱文翰。
朱文翰更是满脸镇定自若。
齐远河,齐兰序也完全不怕,就算真的被他们翻案又如何?他们突然接到了那些罪证,密报给皇上也是职责所在!怎么论都不该给他们论罪!
但见了那些供词,齐远河再也镇定不了,“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皇上!臣绝不会做出买凶杀进镇抚司的事啊!”
“不是你!是齐兰亭!”贤正帝怒道。
“不……”齐远河不相信,脸色已经煞白起来。
齐兰序也砰的一声磕头,“皇上!家兄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这是污蔑!纯熟污蔑啊!”
两人都叫冤,而齐兰亭却一点不冤。他想推波助澜,但看苏荩动作迅速,就想再加一把火。这次他也没有对苏荩或者顾楚寒下手,只朝镇抚司下手了。私逃出镇抚司,本就是重罪,再给他加上一条杀了镇抚司副使和狱卒,更是罪劫难逃!必死无疑!
可惜算错一步,苏荩完全可以自己带人赶去顾家村救援,却把顾楚寒带走,不光是试探贤正帝,也是引蛇上钩。
齐兰亭因妹妹齐兰馨的事要除顾楚寒,虽然被苏荩拦截,心里有那么点畏惧苏荩,但被他害的他当众脱衣抱树的事,丢尽颜面,这辈子都无颜再回京都,这个仇,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报!
所以多方查询苏荩,知道他使的是软剑,寻常不见兵器,却一直在他腰间藏着,所以也找了使软剑的高手。
杨尚水忍不住摇了摇头。齐家仇恨顾楚寒,却为了一个女儿把整个齐家都搭进去了!不说污蔑不污蔑,单这一项,买凶杀进镇抚司,齐家就完了!镇抚司是什么地方?那些副使卫兵都是皇上的人!
齐远河当然也知道,要是以此定罪,齐家肯定全完了!大儿子也决计活不成了!所以这事绝不可能!兰亭也不会如此冲动,做这个事!
“皇上!皇上!臣是冤枉的!冤枉的啊!此事重大,苏荩他公然劫狱,这事又怎知不是他劫狱之后灭口,栽赃陷害啊!”
顾楚寒冷眼看着,轻抿唇角,“齐大人又怎不知谋逆罪证虚假,是有人栽赃陷害?还是此事就齐家所为?否则以齐大人的谨慎精明,怎么可能收到个莫名信笺和罪证就上来污我谋反?”
“此事重大,而长兴伯与北辰皇子奔赴北辰也属事实,向皇上奏报,是为人臣子本分!”齐远河怒道。
“所以我去北辰你们以为是谋逆叛国,却从未往好的上面想!”顾楚寒嘲讽他们心思阴暗奸恶,只想别人坏的不想好的。
齐远河看她的样子,也是差不多洗清了,他无话可说,但买凶杀进镇抚司的事,绝不可能是齐家所为,“求皇上明查!微臣……冤枉啊!”
贤正帝却对此事不能容忍,买凶杀进他的镇抚司,下次是不是要买凶杀进皇宫,刺杀他这个皇帝了!?怒斥一声,“拿齐兰亭!”
罗焱应声,立马派人去查询捉拿齐兰亭。
齐远河,齐兰序面色灰败,难看。
柳拜忱连忙澄清他不知情,只知有顾楚寒谋逆的罪证,然后大义凛然的说了一番为国为民的话,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顾楚寒冷眸瞥他一眼,没多说。
柳拜忱看她那一眼,心里也忍不住寒,不仅有些庆幸,女儿宜灵因之前的事算是和顾楚寒结缘,他既然不愿意娶,那就自然要报恩!他至少也没有做其他事,只是言语上帮衬齐家。
而张钧却跑不掉了,柳氏的丈夫,最轻也是罢官免职,终身不录用。
柳拜忱知道柳氏和齐夫人关系要好,所以张钧保不住,他也管不了,自保都难。
贤正帝目光落在秦妤和秦正沣身上,心下不仅怒火难忍更多的却是失望。就算他们没有直接与赫连御勾结,却也是借赫连御的手段证据来污蔑陷害顾楚寒。
“秦亮是秦妤的护卫,自小就在应国公府长大,他要做那些事,秦妤和秦正沣你们难道不知?难道没有参与?”
秦妤惊呼,“冤枉啊!皇上!臣女一直在家中为祖母侍疾,而秦亮失踪,臣女也正派人寻找几日,也是万不曾想到他竟然是祁二公子无故抓起来了!还有这污蔑陷害之事,臣女更是在祁王府赴宴之时,皇上派人捉拿顾楚寒时才得知的!”
她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却又黑了苏荩一把。
“秦四小姐是听谁人说的秦亮是被我家公子无故抓起来?张口就来,难道事先就已经得知消息了?”晏江冷眼冷笑的看着她。
秦妤愣了下,“罗焱传旨叫我时,我听说的!”
顾楚寒目光幽冷的看向罗焱,这个人还是纯臣!?
贤正帝扭头看向罗焱。
罗焱面色冷峻,单膝跪地,“属下传人时,的确说起一句,祁二公子已带到证人。”
竟然帮秦妤圆了过去。
秦妤眼底闪过冷讽的笑。罗焱欠她一恩,还未报呢!
顾楚寒眼中闪过冷嘲。
苏荩目光在罗焱身上停了片刻,“应国公手下之人参与投放罪证,证据确凿,难道应国公也是不知?”
秦正沣满脸冤枉,“皇上!老臣知道长兴伯是我大厉栋梁能匠,之前还起过招婿的念头,又怎会恶意陷害于他!?就算他去北辰,不管为公为私,他自己都会奏明皇上!老臣与长兴伯无冤无仇,害他无益,反而让我大厉丧失一能匠,老臣如何会做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啊!”
一腔忠心激昂的言辞,说的自己眼圈都红了。
可他的那两个手下都已经招了,让他们助齐家一臂之力。助齐家什么?齐家接到那些密信和罪证,目的是扳倒顾楚寒,除掉顾楚寒,忘了整个顾家!就算这事是假的,他们只是呈上了罪证,下令的也是皇上,查抄顾家的也是皇上!
秦正沣的手下襄助却是真真实实的,虽不承认,也不是直接下手,但秦亮这个主谋也在,够陷之事他不承认,也难以洗脱!
证据摆在眼前,贤正帝满心怀疑他打击报复,可他也有些想不通,若是因为拒婚之事,要报复的也是苏荩,却对顾楚寒下手?还是这只是第一步,还有下面的计谋!?
顾楚寒盯着贤正帝,就看他如何处置。仅凭那些密信和所谓的图纸就下令拿她下狱,抄了她全家。到了秦家这里,太后的娘家,她倒是要看看秦家会如何!
李安之看她神色就知道她在较真,然这事他也不好说。皇上不大可能会铲除秦家,最多也只是削弱,有太后在,她有素来强势,只怕秦家最后不了了之。他想要扳倒秦家,没有可能。
杨尚水也抿了下嘴,太后还在,秦家又没有功高震主,除非秦家自己谋反,或者皇上有心,否则以他之力不可能扳倒秦家这棵大树。而皇上目前明显没有对秦家的打算。
秦正沣也正是知道,所以才有点有恃无恐,下人侍卫可以随他们处置,但是想动秦家,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
晏江看到他有恃无恐的眼神,安抚的看了眼顾楚寒。即便皇帝不动他,不动秦家,秦家的气数也到头了!很快就会散尽,到时候行将朽木,一点点枯败,一个接一个死,眼睁睁看着却束手无策,生不如死!
看贤正帝看过来,顾楚寒固执的盯着他,绷着脸。
那双清透执着的眼睛,让贤正帝几乎有一瞬间不敢直视。他本就喜爱顾楚寒,觉的亲切,可现在……够陷他的事查到了太后母族,他却无法……
钱濯此时站出来,“皇上!此案甚是复杂,牵扯太多,一时之间也难以理清,查证,取证都需要时间,而皇上国事繁重,也不可能整日盯着案子。不如此案还是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共同审理吧?”
看他出来解围,贤正帝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龙眸扫向大殿下的众人,“把一干罪犯全部押入死牢!不准任何探视!如再有变动,朕拿刑部和大理寺是问!将齐远河,齐兰序,柳拜忱,张钧,秦正沣,全部押入大理寺监牢!”
“皇上……”秦正沣整个人都惊疑了。
不等他喊冤,贤正帝又怒道,“若最终查明你真蒙冤受屈,自会还你清白!至于秦妤,监禁国公府!”
秦妤眼中闪过阴戾,抬起头已经红了眼,“皇上!臣女断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秦亮虽是我的护卫,我却全无所知!也是我的错,不知他竟然为一时心中之气,为了那些银钱就做出这种事来,而没有察觉!请皇上恕罪!但臣女和父亲是绝对没有做过够陷之事啊!”
贤正帝面色沉冷,“秦妤!朕已经对你一再宽容了!”
秦妤想到之前因为苏荩拒婚闹的事,他就已经说过她敢拿那道懿旨就认证她假冒懿旨的话。她不如苏荩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秦家在他心中比不了祁王府!
“秦四小姐急什么?如果真是冤屈,等查证之后自会还秦家清白的!如果光嘴上喊冤就能证明清白,我当日也喊了冤枉,可秦四小姐却对我冷笑不止!不知何意!”顾楚寒呵呵。
秦妤猛地扭头,这个贱人在抹黑她!当即辩解斥道,“长兴伯怕是胡说八道!等我听到消息,震惊的和各府夫人小姐赶过去时,长兴伯已经被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