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童顺不敢说了,低着头,心里纠结难受。
一来,他的命运掌握在周正手里,由不得他不低头;二来,他今天说了太多,恐怕会得罪黄舜胄。黄舜胄在浙江道多年,积威深厚,若是被知道,姚童顺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了。
周正看着姚童顺,心念如电转。
他也没有想到,小小的浙江道,十个监察御史,水居然就这么深,这才上班第一天,就遭到如此精心的设计。
周正也算明白了,为什么周清荔对他入仕会那般忧虑,这官场,真是吃人不吐骨头,死都未必知道怎么死的地方!
周正心里翻腾一阵,强迫自己冷静,思索着破局之道。
黄舜胄摆明是给他挖了一个大坑,他不知不觉已经在坑里,只等时间爆。
周正默默思索,忽然道“你刚才说,黄舜胄收了湖州那边的好处?”
姚童顺脸色一僵,连忙道“这只是小人的猜测,没有实证。”
“湖州的人,在京城?”周正目光盯着姚童顺道。
姚童顺不知道周正要做什么,道“这个时候,十三道,各省各府都有人进京打点,湖州府也是。”
周正笑了,笑的自内心。
姚童顺看着周正的笑容,心里一寒,浑身冷。
周正之所以笑,是因为他知道怎么破局了。
周正很快收敛表情,道“这样吧,本官刚刚上任,还没有见过湖州府的人,你去告诉他们,就说本官很快会审核他们的文书,让他们不要着急。”
姚童顺还在惊恐中,脑子有些僵,不明所以的道“可是,文书不是丢了吗?”
周正随手拿出一道公文,道“去吧。”
姚童顺头有些昏,不敢多问,应了声,连忙出去,道“我去给周御史煮一壶查。”
周正随口嗯了声,看着手里的文书。
湖州府那边有人对一桩冤案喊冤,状纸递到了都察院,请求浙江道派监察御史去湖州核查。
周正放到一边,他已经想到这件事最终处理办法——这种‘小事’,都察院怎么可能派出监察御史千里迢迢的去核查?
姚童顺很快送来一壶茶,快速的又退了出去。
短短时间他已经见识到,他服侍的这位新御史,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糊弄!
周正到底是新御史,不少双眼睛盯着他。
黄舜胄就更是如此了,他的班房门紧闭着,身前有一个吏员,躬着身,低声道“大人,他们在班房里很久,不知道说了什么。”
黄舜胄嗤笑一声,道“一个毛头小子,能说什么?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天降!”
小吏神色倒是有不安,道“大人,万一他真的让经历司重新文怎么办?”
黄舜胄眼神骤然森然,道:“耽误了钱粮入库,那是大罪,我就上奏参他一本!”
小吏心里陡然一寒,这一样一件小事要是被参了,入了皇帝的厌恶,一句话就可能将周正下大狱!
不是没有过,是经常有!
小吏不敢问了,躬身不动。
黄舜胄瞥了他一眼,脸色淡漠,道“你先去吧,待会儿我有一件公文,你送去给湖州来的人。”
小吏一听,道“是。”
黄舜胄看着小吏走了,脸上露出笑容来,拿出手边的茶,喝了一口,满脸陶醉,道“不愧是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