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谷眼睛紧紧盯着夏初,“你知道为什么的,对不对?”
“我也不知道,只是他们最近要出任务,中间牵扯了什么我也说不清,”夏初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拉住米谷的手,有些焦急的问:“你这些天,都见谁了?有没有特别的?”
米谷每天要见很多人,大到省市领导,小到街坊四邻。要说特别……
“米谷,这种时候,你知道什么必须说出来,”夏初很严肃,“你是不是和裴俞有来往?”
“难道是因为他?我们只是见过几次面,也没有聊什么,”米谷诧异不已,她咬了咬下唇,“裴俞他怎么了?”
夏初的心情惴惴不安。真的有这么严重吗?米谷不过与他有过几次接触,就要把米谷也圈起来吗?
“他……裴俞有没有跟你说什么了?”
米谷蹙眉摇头,沉默片刻,决定全都告诉她:“那天你生日,从你家出去后,看到他的车停在楼下,肯定是来找你的。”她偷瞄着夏初的表情,以确定到底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夏初讪讪的抚了抚头,表情有些不自然看向不远处依然在说话梁牧泽。
米谷试探着问:“他是喜欢你的吧?”
夏初说:“现在聊得是你们,拜托不要调转方向好吗?”
米谷耸了耸肩:“那天晚上借他的顺风车回家,我请他喝杯热饮表示感谢。后来裴氏下属的投资项目开幕,他给了我一个独家,我投桃报李请他吃饭,就这样,”米谷停了停,继续说:“不过他身边总是跟着黑衣黑墨镜的保镖,还以为那是他们有钱人的标配,现在想想好像没这么简单吧。”
夏初眉头越蹙越深,和米谷两人站在机场空地上,各自想着心事。
梁牧泽在这时走过来说:“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嗯。”夏初点头,拉起米谷的手,和梁牧泽一起上了飞机。
米谷从上了飞机后就一直看着窗外,隔了许久才推了推夏初,小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一定知道对不对?”
夏初摇头,“真不知道,里面的是非曲直没人肯告诉我,全是我自己瞎猜。”
“那你猜出什么了?”米谷压低声音,还瞥了瞥一旁眯着眼睛的梁牧泽,用她自以为他听不见的声音说话。
“你猜出什么了?”夏初反问。
米谷摇头。
“我也不知道,”夏初叹气,“他们说这叫军事机密,什么都不说,只能自己猜,猜来猜去也不知道对不对,费神费力,算了,睡会儿。”
“对了夏初,你眼睛怎么,肿成这幅鳖样子?你知道你的眼睛是什么样子吗?就跟一肉丸子中间切了一道缝一样。”
夏初越听眼睛睁的越大,瞪着米谷,咬牙切齿的说:“能有个好点儿的词形容吗?”
米谷嘻嘻笑着:“没了,有感而。”
米谷是长期晚睡不早起的姑娘,早早的被拽起来的后果就是困,而夏初夜间活动频繁,自然也瞌睡不断。飞机平稳后,没多久她们两个就把头靠在在一起,呼呼大睡起来。
梁牧泽看了看她们,终于,忍不住的把米谷的头挪到椅背上,把夏初拉过来靠在自己肩膀上。这样,他才算踏实。
两个小时后,飞机停落在N市军事机场。梁牧泽率先提着包跨出机舱,然后扶着夏初和米谷下来。
就在这时,忽然从周围冲出几个大个子把他们围在中间,还不等他们有所反应,一套套利落的擒拿拳使向梁牧泽。好在他反应机敏,一一躲开他们的拳头。可是他们人多,而且个个不是善茬,出手速度很快,但是目的却不是打人,而是捉人。
“你们干什么?”夏初大声叫着,焦急的看着眼前的几个人打成一团。
梁牧泽不占优势,但也没有被抓到,纠缠当中,一个人影忽然闪入战圈,和众人之力,抓住梁牧泽的双手双脚,直直的举起来。
来人是个少校,来自N军区特种大队,姓丁。他的人成功制服了捉住了梁牧泽,他得意极了,“梁中队,长等你多时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被擒住的梁牧泽也不挣扎,“有话好说,何必动手。”
丁少校挑了挑眉,扬着下巴说:“话当然可以好好说,可对你,我偏要动手。”
夏初眼看着梁牧泽被抓住,急坏了,冲上去大声质问:“少校同志你做什么?”
丁少校收起得意,敬了礼一本正经道:“夏副司令只是请梁中队去喝杯茶,夏医生不必担心,长让您先回家,他随后就回去。”
夏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不远处停着的黑色轿车,咬了咬唇,回头看向那位来者不善的少校,“我和他一起去。”
“我也是奉长之名,还希望夏医生不要为难我,”说完,他偏大声道:“带走。”
“是。”几个人异口同声答道。把梁牧泽抓得死死的,压着他走向停在旁边的越野车。
夏初急的跺脚,可是干着急却没有任何法子。米谷走上前安慰她说:“夏叔叔肯定不会为难梁牧泽的,放心吧。”
梁牧泽被扔车上,丁少校随后也着钻进来,他瞅了梁牧泽一眼,语重心长的说:“兄弟,你太不给我面子了,演习的时候把我们大队老窝给端了,可是你竟然被坦克旅灭了,你说你被谁灭了不好,偏偏是坦克……”
“演习都过去半年了,还惦记?”梁牧泽冷笑。
“你不给我面子!”丁少校扯着嗓子高喊。
“这不都被你抓了,算给了吧。”
丁少校挑眉:“给了,但是不够。”
梁牧泽呲鼻:“德行。”
丁少校是N军区特种大队营长,和梁牧泽认识多年。他们分属不同的军区,演习的时候厮杀过,但私下交情还是很不错的。军人之间就是这样,彼此间的较量不会影响感情,互相之间不会嫉妒只会佩服。但是只要有机会,还是会有仇报仇有冤抱冤。
车子行驶到目的地,梁牧泽刚从车里下来,又被几个人前后夹击的架起来。梁牧泽紧皱起眉,丁少校说:“兄弟,忍着吧,我这也是奉命,不然我也不好过。”
夏初本想跟着梁牧泽乘坐的车子,可是来接她那位中校却不怎么好说话,来来回回只说一句:夫人让你回家。
夏初无奈,只能先把米谷送回去,继而乖乖的回家。可是她心里挂记着梁牧泽,那颗心悬着怎么也放不下来。能这么清楚的掌握他们回来的时间,那肯定清楚这段时间以来她和梁牧泽在G军区的所作所为,却一直不动声色,今天居然派了特种大队的战士来抓人,如果打算新仇旧恨一起算,那可真不好说会怎样!梁牧泽自己也说了,以后谁娶他女儿就得先搭进去半条命。该不会她老爸也是这样想吧?夏初边想边哆嗦,摇着头喃喃自语,“不行不行,他还有任务在身,一定不能出事。”
忽然灵光一闪,一个念头冒出来,“如果梁牧泽真的有个好歹,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出任务?那就彻底安全啦!”
“不行不行!”夏初瞬间又否定了这个念头。如果真是这样,梁牧泽一定会恨她一辈子。
车子停在夏初家院子外,兰梓玉听见动静就赶紧出来,看着走进院子的夏初,没好气的说:“让你跟我回来你不肯,这会儿又跑回来休假,什么意思啊你?”
“想你了呗,”夏初笑的谄媚,跟着兰梓玉回到客厅,把行李随便一扔,就拉着她问:“我爸呢?”
兰梓玉洞悉女儿所想,“你是想问,梁牧泽吧。”
夏初见状,也不好再继续隐瞒,直言道:“那您说,我爸这次是什么政策?”
“不知道,”兰梓玉看着夏初的眼睛惊讶道:“怎么肿这么厉害?哭了?”
“没有,”夏初赶紧摇头,用手背蹭蹭眼睛,“没什么。”
兰梓玉叹气,果真是女大不中留,“水给你放好了,去泡泡,起这么早肯定乏了。”
“真哒?妈还是你最了解我,你是最好的妈!”夏初搂着兰梓玉,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接着飞奔至二楼,迫不及待的和她的大浴缸久别重逢。
微烫的水温,滴了精油,解去她身上的乏累,也暂时让她忘记了烦忧之事。热气蒸腾下,她小脸粉红,额头出现细密汗珠。实在是太舒服,导致夏初泡着泡着,便歪靠在浴缸沿壁睡着了。
直到水温偏低,夏初打了个喷嚏醒来,捞起旁边的浴巾从水中爬出来。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乏力和疲惫已不见踪影。出了浴室,一股子饭菜的香气直直扑鼻而来,夏初闻着味儿从二楼下来,这种久违的感觉是在是太幸福了,可以泡澡,还不用自己做饭,饭菜既色香味俱全,又健康养生。
兰梓玉问:“怎么样?比G市好不好?”
夏初早已饥肠辘辘,拼命的夹菜,埋头苦吃,听见兰梓玉的话,同意的点头,“歌里不都唱了吗,没妈的孩子是颗草。”
“那你是在N市做宝,还是回G市继续当草?”
夏初的动作缓了缓,犹豫的说:“其实,草是个好东西。”
夏初把头埋得低低的,故意不去看兰梓玉的脸色,知道她一定正在用近似于X光的射线扫描她,不敢抬头,怕伤亡惨重。
“我爸不回来吃午饭吗?”夏初扯开话题道。
“你爸什么时候回来吃过午饭?”兰梓玉没好气的反问。
夏初默然,不敢再说话。
兰梓玉看着女儿瘦弱的肩膀,直直的叹气。又瘦了。从小娇生惯养,就算再怎么适应,也不能像家里一样舒舒服服的。她知道,夏初不愿意回来肯定有梁牧泽的原因。她曾经有次很浅显的询问了夏光远,问他如何跨军区人事调动,当然没有提名字,可是仍被夏光远一个冷“哼”给哼了回来。
“妈,您别叹气了,我好吃好穿,身体倍儿棒,每天早上3000米雷打不动,健康着呢!”
兰梓玉诧异:“你什么时候开始跑步了?以前没回放假从学校回来,恨不得连路都不想走,还跑步,蒙谁呢?”
夏初心里一咯噔,差点儿说漏嘴。从没告诉她自己被“借调”,怕她得担心。还好,老妈笨笨的容易骗。
午饭后,夏初坐在客厅看电视,眼睛不时的瞟挂钟,瞟窗外,瞟手机上是否有未接来电。不敢给梁牧泽打电话,怕被现了再火上浇油,那就更麻烦了。可是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到底想怎么样也说一声啊,死也要死的明白才对啊!
实在坐不住的夏初,拨了夏光远办公室的电话,接电话的是警卫员,说夏光远在开会。
夏初问:“上午过去得那位中校呢?”
“不清楚。”
父亲在开会,那就是应该没什么时间理会梁牧泽,可是梁牧泽也没有打个电话回来报平安,难不成,被禁闭了?紧闭不给饭?不让喝水?精神摧残加身体摧残?
夏初又拨了夏光远秘书的电话,结果无人接听。她越来越觉得不安,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梁牧泽说,大队已经有突击组在待命,他来N市送完她要马上赶回去,但是如果一直被扣着回不去,会不会受批评?会不会继续紧闭不给饭不给水?精神摧残加身体摧残……
“不要啊!”
“喊什么喊?”午睡刚起的兰梓玉,走出卧室就听见一声哀吼,“难听死了。”
夏初看见兰梓玉,跟看见救世主一样,扔了抱枕麻利从沙上跳起来扑过去,“妈,妈,你给我爸打电话,这都大半天了,到底是怎么说的啊?梁牧泽真有事儿,要急着回去呢。”
“我不打。”兰梓玉眼皮儿一瞟,盘腿坐到沙上。
“妈,打一个吧,就问问,好不好?嗯嗯?好不好嘛?妈妈……”夏初撒着娇,自己都感觉一阵恶寒。
“多大了还来这套?”但是拗不过夏初一直哼哼唧唧的,兰梓玉只能投降,“好了好了,我试试吧。”
夏初搂紧母亲脖子亲一口,“妈,爱死你了。”
兰梓玉声音冷了几分:“不打就不爱我了?”
夏初点头如捣蒜,连声说:“爱爱爱,最爱你了,真的真的。”
兰梓玉打电话给秘书,停了好久才有人接听,可是那边却说,夏副司令临时有事,已经上了飞机出差走了。
夏初一把抢过电话,也不计较什么形象了,急匆匆的问:“走哪儿?”
秘书说:“这个是军事机密。”
夏初继续问:“那梁牧泽呢?”
秘书说:“梁中队接到任务,已经回G军区了。”
夏初瞬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腿一软瘫坐在沙边上,电话顺手滑落。兰梓玉吓坏了,赶紧拉住她。她的脸色蜡黄,眼神没有焦距,兰梓玉拍她的脸,叫了半天才有回应。
夏初目光呆滞的看向母亲,努力微笑着说:“妈,他去执行任务了,我说他有事儿你还不相信。”
“我信我相信,”兰梓玉猛点头,担忧的问道:“夏初啊,你到底哪儿不舒服你告诉我,别忍着。”
夏初茫然的摇头,又点头,却又摇头,“我没事,就是心里,觉得空落落的。”
“有什么事跟妈说说,千万别自己忍着,来站起来,地上凉,夏初。”兰梓玉拉着夏初,说话的声音都夹着哭腔。
“我没事,就是,”夏初抚着胸口,缓缓说:“就是这里有点儿纠疼。妈,他很危险……”说完,头一歪趴进兰梓玉的怀抱,泪水无声的滑落。
他说,曾经12走4,活下来的也全是重伤,甚至有人因为永久性伤不得不转业离开部队。惨烈的牺牲换来了任务的完成,却也是这次出击的开始,三年的蛰伏,只等这一刻。有前车之鉴,又如何让夏初不但心害怕?
兰梓玉心疼的抚着夏初的头,她知道作为军人的家属是怎样的心情。他们面临的是真枪实弹、随时可能毙命的危险,而她们只能在后方牵挂着、祈祷着,怕没有消息传来,更怕有消息,想知道最近的情况,却害怕会是自己最不想看到的局面。那是一种濒临绝望的心情,心中拉着一根弦,她们的世界飘摇,随时都可能崩塌。
兰梓玉喊了阿姨泡杯蜂蜜水让夏初喝下,希望能让她安神。
“妈知道你担心,妈陪你去旅游散心好不好?想去哪儿?你博士毕业都没有毕业旅行吧。”
夏初趴在她怀里摇头。
“那……要不去京城?木阿姨一直叨念你呢,说想见你,”说到这儿兰梓玉就来精神了,特骄傲的说:“她们全家都对你特别满意,说想见你,没见过面又不好给你打电话,怕你会有压力。唉,我们夏初长大了,要嫁人了,嫁了人就更不回家了。”说着说着,语气又变的哀怨不已。
夏初吸着重重的鼻音道:“那我不嫁了,人还不一定能回来呢。”
兰梓玉脸色一沉:“说什么呢?快呸呸!”
“呸呸呸,我开玩笑的,土地老爷千万别让它生根。”夏初没精神的嘟囔着。
夏初每天数着时针过日子,看着时针走过一格,她就觉得很安慰,毕竟这一小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每晚睡前,总会一遍一遍的复习着他的样子,想着他们在一起的时光,虽然算起来,他们没多少时间可以相处,在一起的时光却那么平淡而快乐,像是潺潺的溪水,绵长且美丽。只希望,溪水不会干涸……一定不会,要相信他的话,他说过,会回来,就一定会!!
三天后,夏副司令风尘仆仆的出差回来,多日不见夏初,虽然疲惫,可是脸上却又着分外开心的神色。
夏初站在门口迎父亲,挽着他的手臂亲昵的说:“爸,快去澡准备吃饭,今天看我给你露一手。”
“好好,吃我闺女做的菜,好!哈哈。”夏光远笑的爽朗。
夏初做了小炒肉,当然不能和自己老妈比手艺,不过自认为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夏光远不多说话,那一盘子几乎全落入他的胃的小炒肉,是夏初最好的明证。
“是不是瘦了?”夏光远看着夏初,皱着眉头问。
夏初说:“没有啊,回来还胖了呢!”
夏光远没好气的说:“那就是以前瘦了,梁牧泽这臭小子,说话不算话,还不好好照顾我女儿……”
“咳!”兰梓玉赶紧干咳示意夏光远,奈何这位领导反射弧有点儿长。
夏光远继续说:“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兰梓玉不停使眼色,“咳咳,咳咳!”
“我说你老踹我干嘛?”夏光远瞪着眼睛,声音不善的对兰梓玉说。
兰梓玉皱着眉头对他轻轻摇头,又看看夏初。
“我没事。”夏初看出母亲的用意,扯出一丝苍白的笑容,继续埋头扒米饭。
夏光远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也瞬间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拍脑门,站起来就往卧室走。再出来时,夏光远手里拿着一个白信封,无声无息的坐在了夏初对面,把手里的东西递到她眼前。
“什么?”夏初抬起头,眼神慢慢出现了戒备。
夏光远言简意赅:“信。”
夏初放下筷子,坐直身体:“什么信?”
“看了就知道了。”
夏初警惕的问:“谁给的?”
“梁牧泽。”
“我不要。”夏初拒绝,瞥开眼不看他,也不看信封。
夏光远挑眉,威胁:“不要我可扔了?”
“随便。”夏初忽然退开椅子站起来,转身出了餐厅,恨不得快点离开似得,“蹬、蹬”跑上楼。
夏光远一头雾水,拿着信封的手还滞留在半空中,茫然的问兰梓玉:“她怎么回事?”
兰梓玉“啪”一声把筷子扔在餐桌上,怒气冲冲,声音中却夹杂着哭腔的说:“你一直都不喜欢牧泽,每每提起都恨不得扒了他的皮一样,现在开心了?满意了?还问夏初怎么回事,我看你才是有事儿,把这种东西拿出来还能如此面不改色吗?”
夏光远厉声呵斥道:“你那是什么话?这东西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你说怎么了?明知道女儿一直但心着梁牧泽,一直都没有消息,你一回来就数落梁牧泽的不是,还拿出一封信,还是……还是白色信封,你……”兰梓玉说不下去,捂着嘴巴半天不吭声。
夏光远拿着信看了看,忽然拍着桌子站起来,在客厅暴.走,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样,“兰梓玉,你想什么呢?一封信而已,净想些不吉利的!那东西能落我手里吗?你知不知道,只有回不来的时候才能拿到那东西?”
兰梓玉听得愣愣的,难道乌龙了?缓缓神儿试探的问:“这不是?”
“当然不是!”夏光远有些气急败坏的喊。
“那你不早说?赶紧去看看夏初,她肯定也多想了。真是的,也不说清楚。”兰梓玉急急忙忙站起来,擦掉眼角的泪水,小跑着出了餐厅上楼。
夏光远也跟着上楼,出气似得把木质地板踩得“铿铿”作响,仍不忘数落:“是你们胡思乱想,好好的想什么不好,什么不吉利惦记什么,夏初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兰梓玉转身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我知道什么,我又没见过,什么都不知道。”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来到夏初门前,门紧锁着,兰梓玉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却被夏光远一把拉开,低声训斥她,“听什么听?一点儿都不光明磊落。”
“你磊落,你来。”兰梓玉让了位置给他,自己闪到一边。
夏光远站在门前,几次举手欲敲门,却总是到最后又放下。
“敲啊领导,”兰梓玉双手环胸,催促道,“不敢啊?”
“胡扯!”夏光远低吼着。
夏光远轻轻敲门,没有人应,手劲变得更用力的敲,却还是无人应。
“夏初啊,你在吗?”夏光远小心翼翼试探的问。却被兰梓玉狠狠推一把,能不在吗?问得什么话!
兰梓玉敲敲门道:“初初,你把门打开。”
他们两个人竖着耳朵小心听着,依然听不到任何动静。
不给领导面子,领导的脾气马上就上来,“听见没有?让你开门!”
“你起开,”兰梓玉推开夏光远,隔着门喊话道:“初初啊,你爸刚刚没说清楚,那信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兰梓玉询问似得看看夏光远。
夏光远立马心领神会的连忙接话道:“是他走之前留,走得急没时间跟你说,就留了一封信。”
兰梓玉忙附和:“对对对,别胡思乱想啊,初初?”
可是房间里还是没动静,兰梓玉叹气,瞪着夏光远,用口型指责:“都怪你。”
长无辜:“怪我什么?”
“牧泽走时留得信你怎么现在才拿出来?拿出来也不说清楚,竟让她误会,现在好了,你满意了?”
“我满什么意,那是我闺女,我能不心疼自己的闺女吗?你再这么不讲理,当心我关你禁闭,”可是话锋一转,夏光远跟变了一个人一样,隔着门好声好气的说:“初初,怨我怨我,没说清楚,这两天我也忙,把信给忘了,我这不也刚出差回来吗?”
忽然,从房间里传出嚎啕的哭声,把兰梓玉吓坏了,手忙脚乱的敲门。还好阿姨听见了动静,拿了一串钥匙过来,把门打开,兰梓玉和夏光远争着挤进去,就看见夏初盘腿坐在床边,哭的撕心裂肺,跟走失的孩子一样。
兰梓玉心疼的眼泪刷刷流着,上前一把抱住夏初。
夏光远站在一旁,虽然心疼,可还是厉声阻止说:“别哭了,他去执行任务,你就坐这哭,这算什么?”
“怨你怨你都怨你……”夏初一边哇哇大哭,还一边埋怨自己的老爹。
夏光远被夏初哭喊声乱了心绪,刚刚还是严厉的呵斥马上就转换成了安慰夏初的自责,“怨我怨我,都怨我。”
夏初抹着眼泪,呜咽的说:“我、我们刚、下飞机,你就派人来抓他,下马威,用那、那么足,现在在还怪我不不吉利了?他要是走了,不正合你、意吗?!”
夏光远呵斥道:“胡说八道!”
夏初哪儿听得进去,她现在觉得特别委屈,心里一直担心梁牧泽,生怕他出一点儿状况,她爹可倒好,前一句埋怨梁牧泽如何如何不好,随后就拿出一个白信封,问是什么也不说,她理所当然的想多、想歪了。她那会儿几乎要绝望,觉得天要塌了一样,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心如刀绞一般,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如果梁牧泽真的……她也活不下去了。
兰梓玉给夏初擦眼泪,看着女儿哭泣,自己也跟着流眼泪,心疼的轻声安慰,不让她多想,要往好地方想,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兰梓玉说:“你爸缺根筋,别跟他一样。”
“谁……”夏光远刚想反驳,兰梓玉一个怒目扔过来,那一句话生生被他咽了下去。
兰梓玉说:“待会儿就让你爸打电话,问问情况怎么样,我们心里也好有个底,你也能放心,好不好?”
夏初手指缠在一起,因为刚刚哭的劲儿太大,这会儿气儿还不顺,整个人一抽一抽的抖着。
二喵踮着脚丫,在门口探头看了一会儿,接着高傲优雅的踱到夏光远脚边,软绵绵的叫:“喵喵。”
闻声低头的夏光远,看见二喵眉头紧紧皱着,条件反射一样踢开二喵,“这这从哪儿跑出来的?谁弄的?”
“我的。”夏初鼻音很重,声音沙哑,从床上下来抱起二喵,“你要是不喜欢二喵,我和它走就是了。”
“谁说我不喜欢?”夏光远瞪着眼睛,不自然的清清嗓子,“我去打电话。”
辽阔的南海海面上,三艘游艇前后不一的静静飘荡在海面上。游艇外不时有身着黑衣带着墨镜身材高大的人来回走着看着,他们都戴着耳机,表情生硬冰冷,却机敏无比,时时刻刻注意着风吹草动。
几架飞机从东方而来,在游艇上方盘旋。直升机压低位置,拉近飞机与游艇之间的距离,舱门打开,被风吹乱了型和西服的外国人,眯着眼睛,在黑衣人的帮助下成功登上了游艇。
甲板上早已有多人迎风等候,来人和他们纷纷拥抱寒暄,继而陆续进入船舱。
中间大型游艇的船舱中,一席人西装革履,虽然没有拔剑张弩,表面上维持着平和,私下却暗潮涌动。角落里坐着一人,剪裁得当的银灰色西装裹出挺拔的身躯,微微低着头,额前刘海遮住眼,没有人能看清他此时是怎样的表情。他从上船开始,就几乎没有说过话。
裴俞无声站起来,一手插进口袋,经过外国人身边的时候,特意对他笑了笑,外国人友好的回以微笑。
“你去哪儿?”忽然有人喊住他,口气听起来非常不善。
裴俞侧身,声音淡淡道:“透气。”
于老二看着裴俞走出船舱,面目有些狰狞的大声喊着,生怕裴俞听不见一样,“你们看他什么态度?这是没当老大呢,如果做了老大,你们和我还有活路吗?”
“现在说谁做老大,还不是时候吧?”他对面坐着的中年男人,轻吹着茶叶末子,“老大只是躺在病床上,可还没有离世,老二,你不要太嚣张。”
于老二冷哼:“别搬老大出来吓我,你什么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
“于老二,你给我把话说清楚!”赵老三和于老二两人不对盘不是一天两天了,而近期老大卧床,他们更是誓死要争个鱼死网破。赵老三听了于老二的话,“砰”的摔了杯子,激动的站起来。他的人迅速移动到他身后,手无声的伸入口袋。
于老二也生气的拍着桌子站起来:“说就说!有胆子你就给我听好了。”
其他人看着他们拔剑相向的样子,都各喝各得茶,一副等看好戏的样子,完全没有拉架的想法,在他们看来,死一个少一个,世界更和平。
在场唯一的老外,听着身后的翻译逐字翻译,美滋滋的品着中国的高山贡茶,对于他们大动肝火的场面完全不在意,反正他要的是继续合作,谁做老大和他无关。
“干什么?”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中气十足的拍桌子,恼怒的瞪着挑事的两人,“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都忘了我们为什么要来这艘游艇了?外面风声那么紧,还有心情争这个?再说,还有Carl先生在场,丢不丢人?都给我坐下。”
气焰很重的两个人,虽然是恶目相向,可仍是有所忌惮的坐下,不再说什么。
老者笑容可掬的对所谓的Carl先生说:“实在不好意思Carl先生,让您看笑话了,请不要介意。”
被唤作Carl的男子微笑着,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老者忙不迭点头:“OKOK。”
裴俞迎风站在游艇边缘,看着湛蓝的海面不时翻滚着小波澜,默默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吐出烟圈,眯起眼睛看着远处蓝天碧水相接的那种纯净,心中烦乱,这种日子,他实在是厌烦透了。
裴俞轻轻抬手,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黑衣人走近,恭恭敬敬的对他鞠躬,“裴先生。”
裴俞吩咐说:“烟没了,你进去帮我再拿一包。”
“是。”
看着黑衣人离开,裴俞先是四处看看,确定另两艘游艇没有在同一条平行线上,没有保镖关注着,他脸上温和的表情马上收起来,眼神凛冽的看着水面,将手中的烟盒弹向海面,随即向同一方向扔出火机,火机和烟盒在海面上相遇并生了轻微的爆炸,不等看清楚,就被一个浪花打入海中。然而在平静的海面下,火焰拖着长尾沉入海底,留下一道明亮的光。
裴俞的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光彩,嘴角微微挑起。看来,这次是真的要结束了吧?这么多年无天天日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吗?
“裴先生,烟。”
“谢谢。”裴俞笑笑,点了一根烟。此时和几分钟前,又是另一番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