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芯怡一口气冲出名品店,因为极度的气愤,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站在店外四下快速地搜索了一圈,才现正站在一个垃圾桶前吞云吐雾的李正。
看到他那悠闲而肆意的姿态,想起这段时间来生的种种,郑芯怡就跟吃了火药似的,分分钟就炸了。
她冲过去,将手心里紧拽着差点陷进肉里去的银行卡一把甩到了李正的身上,完全不顾来来往往的路人,大吼道,“李正,你什么意思?”
李正低垂着双双眸看了一眼那张被甩在自己身上,然后又紧接着掉到地上的银行卡,两条英挺的剑眉,拧了拧。
他将手里吸了大半截的香烟摁灭在垃圾桶上的灭烟器里,然后弯腰,将脚边的银行卡捡了起来后,才看向气得满脸涨红的郑芯怡,不痛不痒地问道,“怎么啦?”
“你问我怎么啦?!”郑芯怡怨恨又极其委屈的眼睛瞪着李正,冷“哼”一声,又继续大吼道,“李正,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啦?我是你老婆,你怎么就连给我买条裙子的钱都舍不得花?如果不想给我买,你直接说,何必让我在别人面前丢人现眼。”
李正听着郑芯怡的控诉声,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银行卡,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郑芯怡的声音,很大,自然吸引了不少过往人群的注意,好在,他们说的是F国的语言,在这样的异国他乡,能听懂的,也没有几个人,好奇的人也只是向他们投去匆匆一瞥之后,又继续走过。
不过,郑芯怡那几乎是咆哮出口的“李正”两个字,却强烈的震动了此刻正在名品店对面随意逛着的谢晓琳的耳膜。
脚下的步子,倏地顿住,谢晓琳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那两个字,是真的。
只是,紧接着再次传进她耳朵里的“李正”两个字,让她恍然回过神来,意识到,不是自己产生了幻听,是真的有人在大叫李正的名字,那声音,像咆哮的母狮,满是愤怒。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探寻过去,隔着十几米宽的马路,和川流不息的人群,谢晓琳几乎是一眼便捕捉到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高大挺拔的身影。
是李正,是他,真的是他..........
谢晓琳的大脑,在这一瞬,立刻变得空白,几乎是下意识地,她松开青姨的手臂,抬腿,大步朝马路对面走去。
“谢小姐,你去哪?”见到谢晓琳有些反常地往对面走,青姨赶紧跟上去,问道。
可是,谢晓琳却跟完全没有听到青姨的声音似的,径直往对面走。
因为是商业街,所以车辆是禁止进入的,所以宽敞的马路上,哪怕是一辆自行车都没有,只有各色的行人。
青姨跟上去,又重新握住谢晓琳的手臂,对她呈一种保护的姿势。
“你说,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要这样在别人的面前给我难堪?”郑芯怡恶狠狠地瞪着李正,仿佛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她的新婚丈夫,而是她的仇人一样,“我们结婚,你说你不想大肆操办,领个证请亲戚到家里吃顿饭就可以了。”
说着,郑芯怡顿了一下,又继续委屈至极地控诉道,“我没有反对,听你的!然后,结婚蜜月,你说想来Y国,我也没有反对,跟着你来了这里!为了想让你开心,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说完,郑芯怡的眼泪汹涌而出。
李正看着眼前的郑芯怡,不由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又吁出。
做为了一个新婚丈夫,他确实是太不合格了。
既然这场婚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根本再无法改变什么,那为什么不努力尝试着去接受。
曾经,他不是也并不反感娶郑芯怡为妻吗?
“我不过是要买条喜欢的裙子而已,你看看你自己给我的卡,里面有才几个钱,连刷条裙子都不够!你不知道,刚才店里的那些服务员是怎么嘲笑我,怎么给我白眼的。”越说,郑芯怡越委屈,眼泪,也掉的更凶了。
“对不起!”李正抬手,轻轻地去拭郑芯怡人上的眼泪,“是我不好,没有注意到卡里的余额原来那么少了。”
李正背后四五米开外的地方,谢晓琳看到李正抬起的为郑芯怡擦拭眼泪的左手,脚下的步子,忽地就停下来了,心肝,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突然间伸过来的无形的大手给紧紧地揪住,然后用力捏紧,让她连呼吸都困难。
李正左手的无名指上,竟然带了戒指。
左手无名指带上了戒指,那意味着什么?
他结婚了,他真的和郑芯怡结婚了。
那么快,他就和郑芯怡结婚,双宿双飞了!
名品店外,郑芯怡有些恍惚地望着眼前的李正,此刻他的声音和他所有的动作,那么那么的温柔,是多久,李正都没有对她这么温柔体贴过了,好像她回国两个人在一起之后,还是第一次。
“正哥哥........”
郑芯怡低唤一声,脸上所有的怨恨与愤怒,瞬间消失,然后一头扑进李正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精壮有力的腰身。
谢晓琳怔怔地看着四五米开外处,那个让自己熟悉到骨子里的男人和陌生的女人相拥在一起的画面,此刻,眼前所以川流不息的人群都成了透明人都成为了透明的,耳边所有吵杂的声音,都彻底消失,一切,都安静的要命。
她看到,郑芯怡的左手无名指上,同样戴着一枚戒指,而且那枚戒指,和李正手上的还是同款的情侣戒子。
那只揪住谢晓琳心脏的大手,越收越紧,越收越紧,仿佛下一秒,便能将她的心脏捏碎掉。
此刻,谢晓琳就像一条搁浅的白鲸,拼命地挣扎,可是却怎么也改变不了,即将来临的死亡的命运。
李正深深地叹了口气,最终,抬手,准备去轻抚郑芯怡的后背。
只是,他的手才抬起来,他便感觉到,身后,有两道异常熟悉的打量视线,那两道视线,那么浓烈,像是要将他洞穿一般。
蓦地回头,一眼,李正便精准地锁定了那两道视线的主人。
瞳仁,蓦地一缩,心跳,跟着停止了一般。
“晓琳.........”
即使李正的声音,很小很小,可是,看他翕动的双唇,谢晓琳还是第一时间判断出了他在唤她的名字,倏地低下头去,转身,像是身后突然冒出了财狼虎豹似的,谢晓琳拔腿就大步离开.........
“晓琳!”
李正大喊一声,几乎是立刻便胎腿想要追上去,不过,却被郑芯怡死死地抱住,他一动,郑芯怡便挂在了他的身上,不松手。
“正哥哥,你干嘛?”
说着,郑芯怡顺着李正的视线看去,当她看到谢晓琳逃似的身影时,立刻便什么都明白了,于是,她更加收拢了双臂,不肯放开李正。
“松开!”李正低头,忽然目光格外凌厉地眯着死死抱着他的郑芯怡,声音里,带着浓浓危险的气息。
郑芯怡谁都可能怕,但是就是不怕李正。
她仰起头,没有丝毫畏惧地提醒李正道,“正哥哥,现在我才是你的妻子,难道你打算做对不起我的事情吗?”
郑芯怡的话,就犹如一盘冰水,忽地从李正的头顶浇了下来,让他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嘴角,不由讥诮又苦涩的一扯。
来Y国都,他祈求的,不就是能见谢晓琳一面吗?
现在,他们真的见了,可是.........
是呀!他现在,又还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谢晓琳的面前。
他不配,他什么都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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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开一层又一层的人群,谢晓琳跑啊跑,跑啊跑,不知道跑了多远,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她气喘吁吁,感觉到下腹传来隐隐的不适,她才扶住一根石柱,转身,后背抵了上去,然后,整个人沿着石柱,一点点往下滑,最后,整个人软坐在了冰凉的石板上。
她不想难受的,不想伤心的,不想哭的,可是,这一刻,她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曲起双膝,抱紧,将脸埋进膝窝时,她放声的嚎啕大哭起来,似要将这段时间以来所有压抑在心里的痛苦与难过,全部都泄出来。
她一边放声大哭,一边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哭完这一次,她就再也不哭了,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因为李正而难过哭泣,从此以后,他走他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天涯陌路,他和她,再没有半点的关系。
“谢小姐,你这是怎么啦?”青姨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追上来,看到靠着石柱坐在地上放声痛哭的谢晓琳,一时有些慌了神,担忧又心疼地蹲到她的身边,伸手过去抱住她,叹息一声道,“谢小姐,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你现在怀着孩子,身体要紧。”
“青姨.........”谢晓琳抬起头来,泪眼模糊地望着眼前的青姨,声音颤抖着道,“我的孩子没有爸爸了,他/她没有爸爸了,再也没有爸爸了........”
想起刚才的一幕幕,青姨也大概明白了什么,深叹了口气,搂紧谢晓琳,无声地安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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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国京都,冬天的下午七点半,正是万家灯火的晚餐时间,在这个国家地位最崇高的总统府里,也不例外。
总统府的餐厅里,总统家的一家三口正在享用晚餐,唐肃将一块踢了刺的海斑夹到林子宜的碗里,林子宜看向唐肃,扬起唇角笑了笑,又把那块海班夹到了小溪的碗里,美其名曰,“小孩子要多吃鱼,这样会比较聪明。”
某个男人斜睨了某个不识趣的小女人一眼,幽幽地道,“要补的不是他,是你!”
某个更加不识趣的小朋友从饭碗里抬起头来,咧开嘴嬉皮笑脸地将某个男人话里的意思剖析给林子宜听道,“妈妈,老爸的意识是说,我们家,最不聪明的是你!”
林子宜,“........”
狠狠瞪某个没良心的小朋友一眼,林子宜又将刚才放在他碗里的海斑夹了回来,一口塞进嘴里,像是跟那块海斑有仇似的,用力的嚼了起来。
这时,林子宜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吞下嘴里的海斑,掏出手机一看,是谢晓琳打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