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徐锐的脑海里一下就浮起了,关于冈村宁次的一个未曾实现的大战略构想,在原本历史上,冈村宁次曾经提出一个构想,在以主力沿长江南北两岸往武汉推进的同时,派一支偏师从南昌迂回过去,攻占株洲然后往北包抄长沙,威胁武汉侧后。
必须得承认,冈村宁次的这个构想是非常可怕的。
小日本这个弹丸岛国,从古至今也没出过一个像样的战略大师,但是拥有一定战略眼光的人物却还是出了几个的,比如所谓的明治三羽乌,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战略眼光的,冈村宁次无疑也是这少数几个人物中的一员。
冈村宁次提出的这个侧击长沙的构想就很可怕。
一旦日军真付诸实施,则不仅仅是平汉铁路南端被切断,云集武汉的人员、物资无法及时往南疏散这么简单,更严重的是,此时湖南守备极其空虚,很可能被日军一鼓而下,这样的话,也就不会有后来的四次长沙会战。
若没有四次长沙会战,日军就不会被大量消耗,兵力调度上就会从容得多,然而国民军却失去了湖南省的税收以及海量的兵源,在中日战争进入到相持阶段,国民政府所面临的局面就要比历史上严峻得多。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历史上冈村宁次的这个构想并没有付之实施。
因为在德安战场上,冈村宁次遇到了薛岳这么个超级顽强的对手,虽然最后冈村宁次先输后赢打胜了德安会战,并且成功的占领了南昌,但是占领南昌之后,第11军却再也没有余力迂回株洲,侧击长沙了。
但是现在,历史却极有可能生改变。
因为现在,薛岳已经被调离德安战场,现在代替薛岳在前线坐镇指挥的是罗卓英这个平庸之辈。
而且此时的蒋委员长比历史上更加的骄傲轻敌,一旦德安战场出现重大失败,一旦第1军团遭到了重创,冈村宁次的第11军就完全有可能避免陷入与第1军团的缠斗,就完全有可能分出至少一个师团,从南昌侧击株洲,然后再往北抄截长沙。
想到这,徐锐的一颗心便立刻提到嗓子眼。
麻烦了,必须立刻提醒国民军统帅部小心!
但是徐锐刚要动身走进通讯处,却又停住了脚步。
既便提建议,恐怕还得讲究策略,如果直愣愣的跟统帅部电报,蒋委员长非但不会听,反而会被认为是对他的一种挑衅以及藐视。
当下徐锐把冷森森的目光投向杨八难。
杨八难被徐锐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心里毛,问道:“团长,我说错了?”
“不,你没有说错,你说的基本正确。”徐锐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但是问题恐怕比你说的还要更加严重十倍百倍,陷入危急的不仅仅只是第74军,还有整个第1军团,甚至连武汉行营也正面临着空前的威胁!”
“什么?”杨八难闻言,脸色一下就变了。
作战室里的另外几个高级军官也一下变了脸色,因为他们了解徐锐,也相信徐锐的眼光以及判断力,徐锐说第1军团正面临危险就一定面临危险,徐锐说武汉行营正遭受威胁,武汉行营就一定正在遭受威胁。
“这样。”徐锐沉声说,“老八,我知道你跟三战区副总司令长官万向云关系不错,而万向云跟国民政府的不少高官有经济账往来,你这就给老万一个电报,让他通过高层路线给蒋委员长提个醒,当心小鬼子侧击株洲!”
“鬼子侧击株洲?”杨八难闻言愣了一下,孙长河、冷铁锋还有围在沙盘边的十几个学员兵却一下就围到了张贴在北墙上的地图前,其中一个学员兵还迅速抄起直尺,在南昌与株洲之间画了条直线。
再读直尺刻度,说道:“直线距离不过三百公里!”
冷铁锋便紧接着说道:“按鬼子一贯的推进速度,三百公里,最多七天鬼子就能出现在株洲城下,十天之后,长沙也就失守了,到那个时候,云集武汉行营的人员、物资就只剩下从水路进川这一条退路了。”
王沪生也皱着眉说道:“国民政府在江阴、马当连续两次凿沉了几乎所有的军舰以及大量的民船,现在能够调集的船只已经十分有限,而且从武汉到重庆不仅要经过三峡,而且是逆水行舟,运力十分有限。”
听到这,杨八难再也无法淡定了,几乎是跑着冲进了通讯处,对轮值通讯女兵吼道:“冬梅,快,快帮我个电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