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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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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屁题目。

监考官捡起信纸,拖腔拖调地气人:“怎么?优等生的小聪明不管用了?”

游惑起身就走。

他在黑婆屋内转了一圈,试图找到吉普赛语之外的提示。

这场考试的背景故事中,黑婆的家人也许是丈夫来自于俄罗斯,黑婆自己应该会说俄语,某些情况下也会使用。他想找到这类痕迹……

然而黑婆清理得很干净,他一点儿也没找到。

该怎么办呢……

·

今天沙漏的时间比昨天长,但大家依然觉得漏得很快。

“沙漏都过半了,娃娃怎么说?缝不缝?”老于说。

于遥小声提议说:“再找找,也许有办法?”

“要不……我们今晚还去树林吧!昨天不就这样躲过一劫么?”于闻说。

晚上的树林非常吓人,但差点儿吓死总比真死好。

有了昨天的经验,大家对此非常赞同。

正要一致通过,某大佬又开始特立独行了:“我回屋睡觉。”

于闻叫道:“为什么啊?”

游惑说:“试试会不会死。”

众人:“???”

这特么还能试?

“你一个人呆在这里?那怎么行!”老于当场反对。

结果就听监考官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不是人?”

游惑把墙角装炭的铝盆踢过去,老于小心翼翼地生了火,映得炉膛一片橙红。

于闻蹲在炉边,垂头丧气地往里扔木枝。

火光摇晃,他闷闷地看了一会儿,觉得临死前有必要找人聊聊感受。结果一抬头,就见他哥站在旁边烤手,一副兴致缺缺的冷淡模样。

于闻考虑了两秒,决定还是安静地死。

·

“诶,那什么。”老于突然出声。

游惑朝那边掠了一眼。

“不知道称呼你什么。”老于拍着大肚子女人的肩:“你挺着肚子呢,怎么能在这呆挨冻呢?太不讲究了,过去烤烤。别受了寒气,回头弄个两败俱伤。”

大肚子女人闻言愣了一会儿,眼泪啪啪往下掉。

老于吓一跳:“干什么,怎么了这是?”

女人低低哭着:“有没有命生还不知道呢……”

话虽如此,她还是挪了椅子坐到火炉边。

女人哭了一会儿,终于停了。她鼻音浓重地冲老于说:“对了,叫我于遥就好。”

老于努力哈哈了两声,宽慰道:“没想到还是个本家,我看你跟我外……”

他余光瞥到游惑在看他,舌头抡了一圈改道:“……儿子差不多大,挺有缘的,回头出了这鬼地方,我们给你包个大红包冲冲晦气,保证母子平安。”

纹身男阴沉着脸咕哝了一句:“都他妈这时候了,还有兴致聊天呢……操!”

众人闻言面色一僵,四散开来,在屋子各处翻翻找找。

只不过其他人是奔着题目去的,纹身男奔的是各式防身猎具。

游惑站没有走开,他烤暖了手,在写着题目的墙面上轻抹了几下,又低头拨着炉台上的杂物。

那上面搁着几个瓶瓶罐罐,一堆黑的硬币,几块形状奇怪的卵石,七零八落的鸡毛,甚至还有不知哪个世纪遗漏的霉奶嘴。

于闻看游惑没走,也没敢乱动。

他记起高考前老师叮嘱过的话,让他们没有头绪的时候就多读几遍题干。于是他就杵在墙壁前,反复咕哝着。

“一群游客来到雪山……”

“游客……”

“雪山……”

“嘶……”

念完一回神,现屋里格外安静,所有人都屏息看着他。

于闻:“……我就念念。”

老于有着传统家长都有的毛病,人多的时候,希望孩子当个猴儿:“想到什么了吗?说说看?”

于闻翻了个白眼:“没有。”

众人满脸失望,又继续翻箱倒柜。

只有纹身男不依不饶,他怀疑地打量着于闻:“真没有?别是想到什么藏着掖着吧?”

于闻:“我干嘛藏着掖着?”

纹身男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弄得人很不爽快。

“行吧,最好是没有。”

这小流氓可能威胁人威胁惯了,句句不讨喜。说完又转头去翻猎具了。

于闻无声地伸出一根中指,心说:傻比。

此同学高考前刚成年,正处于自恋的巅峰期,觉得普天之下尽傻比,亲爸爸都不能幸免,唯一的例外就是游惑。

其实他跟游惑熟悉起来,也就这两年的事。老于说游惑之前在国外待着养病,后来时不时会回国一趟。每次回来,都会去他家小住两天。

两天两天地加起来,实际也没多长。

但于闻凭借着从未用在学习上的钻研精神,还是了解到了一些事。

比如游惑的记忆力有点问题,他对某几年生的事碰到的人毫无印象。在国外养病也是因为这个。

再比如家里几个长辈都有点怕他。

这点于闻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问过老于几回,老于说他成天不干正事净瞎想。

时间久了,他又觉得这很正常。

毕竟连这屋里刚见面的小流氓都有一点怕游惑。

仗着他哥在旁边,于闻本打算跟纹身小流氓叫个板,气他两回。结果一回头,现游惑早没了踪影。

于闻:“……人呢?”

大肚子的于遥问:“找谁啊?”

她身体不方便频繁移动,没法满屋子翻东西。

于闻:“我哥。”

于遥:“他往那边去了。”

她冲屋子另一头努了努嘴。

·

这间屋子其实不算小,一楼连客厅有三个房间,边角的阴影里还有一个老旧的木梯,连着上面的小阁楼。

实在是堆放的东西太多,又塞了这么多人,才显得昏暗又拥挤。

一层的卧室门都锁着,锁头锈迹斑驳,构造古怪。

更怪的是,一间门上挂着公鸡,一间挂着母鸡。

那两只鸡被放干了血,羽毛却梳得很整齐,头被掰着冲向同一个方位,看着有种怪异的惊悚感。

于闻过来的时候,游惑就站在门边的阴影里。

比鸡吓人。

“哥你手里摸着个什么东西?”于闻搓了搓鸡皮疙瘩。

“斧头没见过?”游惑懒懒地抬了一下眼。

“见过……”

于闻心说就是见过才慌得一比,你好好的为什么拎斧子?

拎也就算了,游惑是松松散散地捏着那个小型手斧,另一只手的拇指毫不在意地摸着刃。

“屋里转一圈,想到线索没?”他头也不抬地问。

“啊?”于闻有点茫然,“应该想到什么?”

游惑看向他。

他的个子高,看人总半垂着眼。眸子又是清透的浅棕色,眼皮很薄,好看是好看,但不带表情的时候,有种薄情寡义的距离感。

别的不好说,反正感受不到亲情。

于闻怂得不行:“你举个例子。”

游惑:“跟雪山相关的题有哪些?”

于闻:“……不太知道。”

游惑:“你没上学?”

于闻:“上了……”

游惑:“上给狗了?”

于闻:“学了点技巧……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两长两短就选B,参差不齐全选C。物理基本靠这个。”

游惑:“……”

于闻:“还有一点至关重要。”

游惑:“……”

于闻:“学会放弃。”

游惑:“滚。”

于闻怀疑再说下去,斧头会插在自己脑门上,于是讪讪闭了嘴。

他亲爱的表哥总算收回眼神,懒得再看他。

过了一会儿,于闻没忍住,又憋出一个问题:“哥,你拿这个干什么?”

“找笔。”游惑说完,略带嫌弃地冷嗤一声,把那巴掌大的小型手斧丢进了一只废桶。

于闻盯着斧子:“找什么玩意儿???”

游惑说:“笔。”

于闻觉得他和游惑之间肯定有一个疯了。

不过游惑没有多搭理他,说完就沿着木梯爬上了阁楼。

·

挑挑拣拣,时间居然走得格外快。

墙上红漆的数字总在不经意间变换模样,从6变成5,又变成4。

第一次收卷的时间越来越近,众人也越来越焦躁。找不到头绪,没有线索,还有个堪比高考倒计时的东西悬在那里。

高压之下,总会有人病急乱投医。

游惑从阁楼上下来的时候,大肚子女人于遥正用手蘸着一个小黑瓶,要往答题墙上写东西。

一股浓郁的酸臭味从瓶子里散出来,像是放久了的劣质墨水,但那颜色又跟墨水有一点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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