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雾料到了会穿帮,但无论如何,目的达到了,他就是要把王野带回去。而现在还有王野兽化这样神助攻的展开,以后王家再想对王野做什么,至少不敢再明火执仗来了。
只是……
父母想为难儿女,尤其是王野这样的家庭,有的是不用明着来却一样让你难受的招数。
望向王家三口消失的楼梯,林雾不自觉握拳,咋能有这么偏心的父母呢,王野明明那么好。
“石浪是吧?”王野忽然出声。
男人同他对视,浅色的眼眸闪过一丝警觉:“你想做什么?”
“没有,”王野笑一下,轻松道,“反正你都来了,送佛送到西,和上面那仨说一下,以后别搞事情了,他们不惹我,我也不会打扰他们。”
石浪慢条斯理抚平衣袖的褶皱:“这是你家的事情,和兽控局无关。”
“周漫和许朔说每一个兽化觉醒者都是重点保护动物,”王野耸耸肩,“现在我需要保护。”
石浪:“……”
比自己还高出几公分,兽化后更是食物链顶端绝对王者,理直气壮求保护。很好,很谨慎。
但——
石浪:“我看不出他们现在还能对你造成什么伤害。”
王野摇头:“我很容易被激怒,今天是在别墅,明天可能就是闹市区,公共场合,到时候会造成什么影响,谁也说不准,我无所谓,主要怕连累你们。”
石浪瞥他,淡而锋利:“你在威胁我?”
王野一脸真诚:“我在建议你们防患于未然。”
林雾的视线跟着双方对话来回,此刻看着王野周身散的正直,仿佛看见了说瞎话不眨眼的自己。
石浪和王野对视良久,在这位新晋觉醒者的眼里,看不见请求,也看不见商量,只有越来越明显的不耐烦,仿佛在说,你行不行,不行我就自己上。
一头已经出闸的猛虎。
石浪最终还是妥协,就管这一回闲事吧,只当把不安定因素消除在萌芽状态。
联络了高个男人下来,让他守好林雾和王野,换石浪去楼上。
刚走到楼梯口,石浪就听见背后一狼一虎已经聊起来了。
林雾:“你咋突然这么聪明?”
王野:“受你启。”
林雾:“可他说我贼。”
王野:“贼可爱。”
林雾:“……”
王野:“后背疼得厉害不?”
林雾:“还行。”
王野:“储物间好像有医药箱,我去找一下……”
石浪迈步上楼。
青春啊。
王野刚给林雾的伤口处理完,简单包扎后放下衣服,石浪就回来了。
这速度可有点快,王野疑惑看他。
石浪走下楼梯:“你爸想和你单独谈谈。”
王野:“单独?”
石浪:“有些话,还是你们父子间聊透了比较好。”
王野以为他之前把话说得够明白了,但既然他爸非要再来最后一轮,那就来吧。
刚迈出一步,忽然受到几丝阻力。
王野回头,现一只手扯住了他的衣角。
林雾没说话,但眼睛里全是担心。
很早时候,王野就觉得这是自己见过的最漂亮的眼睛,像笼着薄雾的森林,而现在,森林变成清澈的湖,只映着他王野的影。
猝不及防,林雾被人扣住后脑。
王野重重亲下来。
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样,横冲直撞,带着热度和力量。
林雾彻底乱了,思绪空白,眼前的世界除了王野,好像都在天旋地转。
往昔的时光在这一刻倒流。
每一个片段里,都有一个王野。
昼夜赶画稿的王野。
长白山雨中骑在树上的王野。
被迫陪他上了一堂流体力学的王野。
睡觉永远爱踹人的王野。
大冬天兜风的王野。
狂热爱好小动物游戏的王野。
非要动感催眠曲的王野。
总是撸不到猫的王野。
大雾天说不喜欢人的王野……
原来,他心里早就全是这个人了。
“等我回来。”松开林雾的嘴唇,王野微微喘息。
扯着衣角的手放开了。
林雾呆呆地点了下头。
王野没忍住又亲了一下他的嘴角。
完全被无视的高个男,默默隔空望向石浪:这要怎么写行动报告??
石浪眯起眼:和行动内容无关,再热情似火,都给我略。
王海辞书房。
石浪体贴地从外面将门关上,留给父子俩独处空间。
王野对此并没有什么需求,进门后就原地站定,一步不再往前。
王海辞坐在书桌后面。
两人之间隔着这个书房可以拉开的最远距离。
王海辞已经冷静下来了,但看王野的眼神还是不免掺杂一丝陌生和恐惧,加之刚接收完巨大信息量,又被石浪警告、甚至说威胁一番都不为过,他现在的情绪很不好。
可一开口,却是赞许:“不错,懂得利用关系和资源了。”
王野没什么表情:“靠我自己也行,只不过他们效率更高。”
王海辞:“你就那么想摆脱我们?”
王野:“本来我就是扫把星,现在又成怪物了,你们应该欢送我离开。”
王海辞审视一般打量他半晌,忽然问:“你真觉得我和你妈对不起你?”
王野皱眉,没说话。
“看来你还不是完全不懂事。”王海辞缓下语速,“从小到大,你衣食不缺,吃的用的玩的都是最好的,小城要了一辆车,你妈就给你也买一辆,和普通家庭的孩子比一比,你得到的远比他们多得多,”王海辞带着认真的疑问,“可你却觉得我和你妈对你还不够好?”
无声对视。
王海辞似笑非笑,这是他掌控主动权后的习惯表情:“怎么不说话了?”
王野:“都是事实,我无话可说。”
“所以呢,”王海辞好整以暇,“你还坚持要离开王家?”
王野毫不犹豫:“是。”
王海辞的笑意僵在脸上:“那你这就是不孝!”
王野:“你们那么有钱,不缺我一个孝子。”
王海辞:“你……”
“不过,”王野转了话锋,直视王海辞,“如果将来你们老了,集团让王锦城搞破产了,或者没破产,就是单纯想让我还债,我都会回来尽义务。你们养我二十年,我给你们养老送终。”
王海辞嘴唇微张,一辈子口若悬河的他,此刻竟说不出半个字。
王野想得那么清楚明白,态度那样坚决果断,某个瞬间,王海辞好像看见了年轻的自己。
该说的都说完了,王野转身离开。
干脆利落的关门声里,王海辞一下坐回椅子上,长久的茫然。
他好像从来没了解过这个儿子,而现在,也永远失去了了解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