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中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好像是见了寒愈的车？

车子是停在路边的，可能他就在附近办事，本来她想打个电话，但又怕打扰他，也就作罢了。

彼时，寒愈和查理先生面对面而坐。

寒愈刚把一个文件袋递到查理先生面前，也不急着催他打开看，只是道：“只是偶然的一个机会，没有特地窥探、冒犯查理先生家族秘密的意思，但也的确是做了更深一步的调查，希望查理先生不会介意。”

查理先生看了看寒愈。

脸上并没有恼怒，甚至是礼节性的笑了一下，“从上一次接到伍先生电话开始，这件事我已经算是心里有数。”

然后看了他，“看伍先生这段时间的作为，以及这一趟特地来华盛顿，可见对这件事是十分注重，这是不是和最近的商业动态有关你我心里也有数。”

寒愈听完薄唇微微勾起。

他双手自然交叠，坐姿偏为随意。

已经听出了查理先生话里隐含的不悦，多多少少有了被冒犯的情绪。

寒愈也坦然的点头，“同为商人，查理先生应该也能理解，所谓商人，无利不往、无往不利。”

查理先生不置可否。

但是也终于拿起自己面前的那个文件袋。

里头是A4纸张大小的好几份文件，最后还包括一份关系鉴定报告。

看完那些东西，他脸上的表情始终也没有特别大的变化，然后又全部整整齐齐的放回去，摆在了桌上。

这才又看向寒愈，“伍先生是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寒愈脸上不怎么明显的笑意，一双眸子始终都是深沉的，“我若说，起初想要的，无非是你们夫妻俩、尤其查理夫人对我的一个改观，但却正好碰上这次商业潮流，这件事的价值才忽然被抬高，你信么？”

查理先生没有说信或者不信，只是笑了笑。

多半是不信的。

“你喜欢千千，想跟她走到一起，获得她的爱足矣，并不是一定要获得我太太欢喜，这点事，伍先生未必放在眼里。”

不，不。

寒愈表情认真，微微摇了手指，表示他很重视这件事。

“千千尊重她的母亲，所以才会导致上一次我们分离，感情是享受的，我不想让她因为我而觉得为难、折磨。因此哪怕她亲生母亲的反对，我也有最大的责任去排除。”

“查理先生早年就对如今的查理夫人情有独钟，转了一圈，终于美人在怀，也的确宠之入骨，所以我想，帮查理先生找到这个人，你帮我规劝查理夫人是最好的途径。”

他不是不可以直接和查理夫人接触，但那效果，必然远不及她的丈夫。

这不是诚意不诚意的问题，查理夫人见他就嫉恶如仇，不可能有表诚意的机会，所以这个方式很迂回，也最有效。

只是寒愈没想到，替查理先生找一个私生女，价值可以趁势高涨，也是巧。

查理先生听寒愈说完好久之后才淡淡的笑起来。

“成功之人，的确有很多常人不可企及的地方。”

他说的，当然是寒愈。

“很多人都知道我宠我太太，却一直没再生育，大多都以为只是太太不想要，或者备孕不成功，相比伍先生，你做过一番研究？”

寒愈抿过咖啡，儒雅的品着，杯子放回桌面后又习惯而自然的调整着咖啡杯柄的朝向。

嗓音沉淳，“研究谈不上，多留意了一些。”

查理先生这么些年，的确想过要孩子，但其中也有犹豫，这两年才逐渐的放下犹豫。

偏偏，就这个时候，寒愈给了他消息。

“既然查理先生犹豫了这么多年不再生育，说明这个女孩你颇为重视，我把她送回来，这价值不言而喻？”

查理夫人看着年轻男人身上的运筹帷幄，那一份成熟和阅历，无论什么时候都让人无法忽视。

他没办法回答说这件事没价值，更不能说他很期待。

两个人坐了好久，查理先生才终于一句：“什么时候，想请伍先生去家里坐一坐，不介意吧？”

寒愈微微挑眉，也不见喜怒，“不叨扰就好。”

“千千也在华盛顿，伍先生知道？”查理先生问。

寒愈点头，“知晓。”

别的也没有多说，就给人一种只是知道，但一直没有碰面的感觉。

查理先生如果恶劣一些，完全可以用千千去威胁寒愈，可是说实话，寒愈表现得太过于滴水不漏。

虽然他之前一直护着千千，一年多的分离后，尚不知两人再见是什么样。

加上听妻子说过寒愈的野心，所以查理先生更猜不透他这样想挽回千千，到底是利益，还是感情，哪一个更重？

再退一步讲，现在的千千，也不是他可以随意摆布的，所以威胁这种事，最大的可能是得不偿失。

何况，商人，不到万不得已，跟谁都不会彻底撕破脸。

*

千千原定回纽约那天，她上午出去了一趟，中午在查理先生的别墅午休，想着订傍晚的机票。

晚饭前，她接到了寒愈的电话。

“不在公寓？”

她摇头，“没，我在我妈这儿……怎么了？”

寒愈有短暂的沉默，然后道：“那正好，想叫你一起的，我去拜访查理夫妇。”

拜访……

什么？

夜千宠猛地从窗户边的榻榻米上起身，几乎是跳起来的，“你要干什么？”

寒愈都能从听筒里听到她一下子挑起的语调，显示着她的紧张。

毕竟，她不想再经历一年前那种场面了。

男人低低的嗓音，带着宠溺，“小心些，别摔出个好歹。”

她压根没空理会他的关怀，只拧着眉，“你在跟我开玩笑？”

寒愈回：“不玩笑。但也不必紧张，我都不紧张。”

她咬着唇，心底低哼，你紧张个屁，夹在中间难做的是我。

这边正说着，她的房门被敲响。

夜千宠拧着眉，听到寒愈跟她说了“一会儿见”就把电话挂了。

而她只能过去开门。

门外是别墅里的家佣，恭敬的微微欠身：“大小姐，先生说一会儿有贵客，让您换身衣服，怕来不及，我提前跟您说一声。”

她不用问也知道贵客是谁了。

“知道了。”

关上门，别说换衣服，她连动都不想动，脑子里很乱，完全猜不透他的路数。

过去了才没几分钟，夜千宠还在整理长，就听到了庄园里有车子开近的声音，顿了一下，又赶忙加快动作。

那感觉，竟然有一种待嫁的忐忑？

在卧室里拖了一会儿，她终于下楼。

她到楼梯底下的时候，寒愈正好在客厅入口的位置，眸底映入她的身影，很自然的停了下来，薄唇噙起了微微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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