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清宇低笑了一声:“颜颜,可以吗?你分明不想见到我,何苦为难自己?”
夕颜心头隐隐一痛,咬牙低声道:“我是怕你死了,你那些父皇兄弟王妃会来为难我!”语罢,她朝着外间唤了银针:“去前院将那些御医请过来,就说七爷在这边。”
彻夜未眠。
他执意不肯睡在床榻上,于是只在房中的软榻上铺了被褥。而夕颜躺在软帐之内,始终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幔帐,同时,几乎是屏息凝神,只为了听外面那人的呼吸。
吃了药之后,他似乎很快睡着了,呼吸逐渐平稳下来。夕颜却仍旧侧耳听着,仿佛一点都不觉得累。
一直到寅时,外间却突然传来了什么动静,他起了身,紧接着传来杯盏的声音,像是要倒水喝。
夕颜握紧了被褥,忍了又忍,才没有让自己坐起来。然而一时又禁不住想,放了几个时辰,那茶早已经凉了,他就那样喝下去,不知会不会觉得不适?
她忐忑不安的等待着他再次躺下的声音,然而许久过后,都没有动静。当她终于失去耐心之时,却蓦地听到了一丝低不可闻的叹息,极轻,却也极惆怅。
她只怕他伤口再出什么事,终于忍不住坐起来,撩开床幔,却蓦地怔住了。
皇甫清宇坐在软榻上,眉头微微锁着,竟然一瞬不瞬的就看着桌上那盏烛台,仿佛非要从中看出什么来。
夕颜的举动仿佛惊了他,他抬起眉来:“颜颜,我吵醒你了吗?”
夕颜心中的难过来得极其突然,也很是莫名。可是她偏就难过了。
没有回到他,她披衣走到桌边,拎起那壶冷透的茶便出了门,交给门外的丫鬟。待丫鬟换了热茶,她才又转身回到房中,为他倒了一杯,递给他。
皇甫清宇接过茶,微微啜了一口,便只是捧在手中:“我没事,你去睡吧。”
夕颜犹豫了片刻,在他身边坐下来:“我想看看你的伤。”
薄薄的中衣慢慢卷上去,他腰间那寸长的伤口终于出现在眼前,避开那些外用的药物,还可以清晰的看见伤口上用于缝合的粗线。他伤得那样重,却不知这伤口究竟有多深?
夕颜几乎不敢想,指尖在离那伤口一指远的地方停住,微微有些颤抖,抬起头来看他:“你不是很有本事吗?又怎么会伤成这样?”
他握住了她冰凉的指尖,低声道:“原本点到为止,不该伤成这样。可是比剑的时候,我突然看见那外邦王子身后的一盏烛台,被晃花了眼,连这样不堪的一剑都没有躲过。”他微微笑了起来,“很可笑是不是?”
夕颜看着他略显惨淡的笑容,微微抿了抿泛白的唇:“就因为一盏烛台?那么真真是可笑了。”
话说出来,她才现,自己竟是那样没有底气,连一颗心,也仿佛被抽空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