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下来,胡渡他们就跟打了鸡血似得,只觉自己这几十年得买卖都白做了,羞于启齿,因为比起郭淡的放贷战略,他以前那些放贷真是上不得台面。
但这并非是郭淡在给他们画饼。
郭淡是非常认真得在跟他们谈及这事,这货币自然不用多说,天津港就为了获取银两,囤积货币,夺取播州那个封闭的地区,就是在那边为了行纸币。
之前的许多动作都是围绕着货币在进行。
至于放贷么。
就当今这个年代,你不借给朝廷借给谁啊?
地主有得是钱,他们不可能借钱的,百姓又没钱,借钱给他们,无非也就是逼迫他们卖儿卖女,郭淡可不喜欢吃这烂饭,就他现在的地位和名誉,赚钱也赚得高大上。
逼格可也是股价上涨的一个原因。
朝廷就是最佳的放贷对象。
在谈及完这些之后,双方终于在一诺牙行正式签订了一份合并契约,胡渡他们一共三二十家茶庄全部并入一诺牙行,其实是六十一家,但是那二十九家实在是太小了,意义不大,郭淡就不要了。
话说回来,这三十二家对于郭淡的意义其实也不大,郭淡要得是晋商得人才和人脉。
毕竟他们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哪里就能够找到他们的身影,这对于郭淡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上回宁夏的事,已经充分说明这一点。
对于胡渡他们而言,这无疑是一笔镀金的合作,从土鸡变成凤凰。
用自己一生得努力换这两成股份,实在是太值得了。
胡渡心里非常清楚,如果不并入一诺钱庄,他们的茶庄迟早也会被一诺钱庄给压垮,如今一看更是如此,其实一诺保险已经让他们放贷业务缩窄不少,而如今郭淡的态度,令他更加确定,今后一诺钱庄将会垄断对于百姓的放贷。
郭淡强调的是低利息,赚取口碑。
那谁还会跑去别人家借钱。
等到胡渡他们离开后,郭淡见徐姑姑还拿着那份契约在看,不禁问道:“夫人以为如何?”
徐姑姑抬目瞧了他一眼,道:“我终于明白,你为何一直不愿意做官,以及对朝廷的改革如此不上心。”
郭淡笑问道:“为什么?”
徐姑姑道:“因为不管他们怎么改,最终只会变成你想要的制度,故此你一直以来对于当官和改革,是毫无兴趣。”
这个问题其实一直困扰着她,因为她觉得以目前郭淡的地位和实力,不应该再远离政治,而应该积极参与,然后自上而下进行改革。
但郭淡始终与政治保持一定的距离,即便是西南战役和宁夏战役,对他而言也只是一桩买卖,他没有从政治角度去解决这些问题,至于改革什么的,除了免除特权,其余得可都不是他想的。
可问题是,你若不参与,别人会考虑你的利益吗?
郭淡笑问道:“何以见得?”
徐姑姑道:“如今火耗税刚刚兴起,百姓对此已经是怨声载道,然而,目前因火耗税受益得官员并非很多,朝廷方面还是希望能够改变,因为这火耗税是张居正带来的,反对火耗税也符合许多人的利益,那么陛下在朝中推动免火耗税币,不会受到太多阻碍。
而自正德以来,不管是朝廷,还是地方官府一直饱受财政之苦,若风调雨顺到好还,但遇到一点点困难,财政必然支持不住,最终只能寅吃卯粮,倘若有一个提供稳定借贷的钱庄,对于官府而言其实也是一件好事,一诺钱庄必然会成为许多官府的大债主,届时不就是你说了算么。”
她一听到免火耗税和放贷官府,就知道这都是郭淡深思熟虑过得,绝不是在画饼。
因为这两点都是明朝的问题所在,同时也是需求所在。
火耗刚刚兴起,牵扯利益不大,同时朝廷反对的人大有人在,而免火耗税币,其实就是在帮朝廷减损,这火耗得费用我来出,代价就是你得支持我的货币。
因为太祖的关系,明朝廷税入并不高,一直处于高风险,一旦出现天灾,根本无力抵御,因为朝廷非常需要一个贷款机构,让他们可以合理的寅吃卯粮,这其实是一个需求关系。
可一旦郭淡成为官府的债主,那怎么还钱,你们不会,那就我教你们呗。
到时就是他说了算。
当然,这大老板还是肥宅,肥宅一举就能够控制地方官府财政。
这双管齐下,可真是太绝了。
郭淡却是笑着摇摇头。
徐姑姑好奇道:“难道不是吗?”
郭淡突然站起身来,道:“今天天气不错,咱们去逛逛,边走边说。”
徐姑姑迟疑片刻,然后点点头,站起身来,只见郭淡非常自然走过来,一手轻轻揽住她。
她一时还未反应过来,等走了两步,刚到房门前,她突然惊醒过来,偏头冷目瞪着郭淡,“你信不信我将你扔出去。”
郭淡错愕道:“干什么?”
徐姑姑恼怒道:“你的手。”
“哦,你指得是这个。”郭淡抬起手来,笑道:“这就是一个相互适应的过程,我们是夫妻,要习惯于相互扶持,还是说你希望直接搞个洞房花烛夜,这我倒是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