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面上官府在全面通缉,暗地里还有许多官员权贵派出杀手在追杀他们。
白莲教基本上彻底退出历史舞台。
但是大家心里都非常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莲教只不过是利益集团手中的刀而已,真正罪魁祸是那些官员和地主,故此王锡爵不可能让这些官员继续再控制江西地区,他早就安排参政院在旁待命。
如今大势已定,参政院立刻入驻江西,接管当地行政。
而参政院就只有一个任务,就是推行新政。
如今曹恪在北边推行新政,来这里的是副院长王衡,也就是王锡爵的儿子。
真是上阵父子兵。
“衡儿,这对你个人而言,也是一次非常宝贵得历练,你可得好生珍惜,如今江西是百废待兴,且反对势力衰弱,那么能否将新政贯彻,带领百姓走出困境,就全看你的能力。”
王锡爵是语重心长地向王衡说道。
“孩儿明白,孩儿定不会令父亲大人失望的。”
王衡躬身一礼,又偷偷瞄了眼王锡爵一眼,欲言又止。
王锡爵道:“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王衡沉默不答。
王锡爵又道:“是关于洪国宾、曹鲁宗他们?”
王衡瞧了眼父亲,迟疑少许,终于鼓起勇气道:“父亲大人,他们犯下滔天大罪,如今却还能以功臣自居,等着升官财,这天理何在,就事论事,若不将这些势力连根拔除,他们也必将会死灰复燃,孩儿实在...实在是想不明白。”
王锡爵长叹一声:“我又何尝想放过他们,但是我又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们不是一个人,不是十个人,不是一百个人,而是涉及到大半个朝廷,光凭江西的官员,他们哪有这么大的能耐,这后面到底牵扯到多少人,是你无法想象的。
如果朝廷将他们绳之于法,必然会逼得不少人狗急跳墙,边上的湖广立刻就会陷入动荡之中,刚刚稳定下来的南直隶也必然会掀起新得风波,而朝廷也势必会因此又再分裂,这动乱将会一波接着一波,会将我们拉入泥潭之中,将会有更多的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又继续道:“就事论事,此番动乱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反对郭淡,反对新政,而不是因为他们因为治理不当,导致这场祸乱的。可究竟这新政是对是错,目前新政才刚刚开始,尚无定论,如果新政失败,那么在以后的史书上,他们就是那铁骨铮铮的忠臣,而我们将会成为祸国殃民大奸臣。
故此若想要证明他们是有罪的,并不在于他们是否与白莲教勾结,他们是否煽动百姓闹事,而是在于新政的成败,新政究竟能否强国富民?能否振兴我大明?
话说回来,如果我们选择将他们连根拔起,从而导致我们陷入无休止斗争之中,以至于新政失败,那么最终结论就是我们祸国殃民,而他们都将成为忠烈之士。反之,如果我们能够顾全大局,让新政更好的贯彻下去,强国富民,振兴大明,纵使他们现在能够逃过一劫,但是将来他们必然被人唾弃,被钉在历史得耻辱柱上。”
其实这些官员命运,完全取决于万历。
如果万历派郭淡来处理,郭淡肯定会将他们连根拔起,郭淡当然可以这么做,双方就是敌人,我不杀你杀谁。
但万历选择派王锡爵前来,王锡爵如果这么干的话,朝廷又将面临分裂,这里面涉及到太多人,内阁自身也是反郭淡的,内阁就是借着郭淡威胁论才整合了朝堂。
王锡爵如果要一查到底,岂不是自我矛盾,你要带领我们反郭淡,结果你却将反郭淡的官员全给抓了,那你就是一个二五仔啊。
大家肯定不会再跟内阁一条心,情况只会变得比以前更糟,万历也会非常头疼的,故此万历派王锡爵接管江西,其目的就是希望王锡爵这么做。
如果万历要将这些官员绳之于法,王锡爵也不敢这么干。
王锡爵只能维护这些官员的名誉,将罪责全部推倒白莲教头上,这么一来的话,官员们自然就松了口气,赶紧走出这场斗争中,因为目前大势已定,要还纠结在这里面,大家都不好过,今后在内阁领导下,大家就同心协力推行新政。
王衡沉思半响,躬身道:“父亲大人的谆谆教诲,孩儿必当铭记于心。”
“究竟这算不算谆谆教诲,其实我也不知道。”王锡爵苦笑得摇摇头,道:“这其实都是我从郭淡身上学到的经验之谈。”
王衡诧异道:“郭淡?”
王锡爵点点头,道:“从郭淡最初承包皇贵妃册封大典到如今,他可是一直被人唾骂,而他的手段也都谈不上光明磊落,投机取巧之事,可也没有少干,可如今在百姓心中,他是正义的,而我们却是邪恶的。
为何?就是因为他最终给百姓带去生计,给国家带来繁荣,而我们却一直在阻止他,我们自然会被百姓唾骂,这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官者还是当以天下为先。以前我经常批评张阁老,而如今当我身在他的位子上,我才明白他的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