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她在酒店门口站了会儿,目光远远眺望老乞丐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良久,最终都不得其解。
这个时候,沐寒声该是在公司里忙着政务,又哪有时间管她?
盯着雨幕看了会儿,因为温度太低,地上偶尔都有了几许结冰的痕迹,光滑锃亮,稍不留神恐怕要跌的。
跑出去顶雨打车是不可能了,她微微叹息。
赵霖忽然出现在旁边时,她还愣了一下。
“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霖反倒想问这句话,但略了过去,只说:“齐小姐这两天身体不舒服,洽谈的业务放到我手里了。”
哦,那就是北斗星的事务,除了看报表,她很久没有过问了。
“谈完了?”看了看赵霖,公文包夹在手臂之间,好似有些匆忙,“是不是还有事要去忙?”
赵霖不知她在这里是等谁,有人如实相告:“沐恋今天走,我去送送。”
傅夜七略微蹙眉,抬手看了腕表,这都下午三点多了,恋恋是不是订了四点的票?
“那你快去吧!”她也略微焦急,怕赵霖迟了,也没说自己跟着去送,毕竟人家两人正好,去了成灯泡了。
赵霖倒不显得慌,“您等人?”
她顺势点头。
“本来想跟您谈谈蓝修的事,看来要改天了……我先走了?”赵霖引了一句之际,看了时间,道。
她淡笑点头,目送他匆匆走进雨里,而她忽然改了主意,选择在这里等雨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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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京车站,沐恋看着外边下雨了,皱了皱眉,给赵霖打电话,想说如果忙,还是别过来了,下雨天交通不畅。
可电话一通,传来赵霖温和平稳的嗓音:“我已经在路上了,稍微再等会儿,一定赶到。”
她的话到喉咙,只好忍了回去。
挂了电话,她低头看着刚刚翻到一半的相簿,拇指一动,翻到新的一张照片,神色却落了落。
照片上,苏曜的公寓客厅,一片朝阳洒下来,照在鱼缸上,鱼和乌龟都在熟悉新环境。那是她刚买鱼缸的第一天拍的,算起来,都快忘了多少天没去过他的住处。
指尖轻轻一点,出了‘是否删除?’的提示。
纯净的眉间轻轻蹙眉,她在犹豫。
“尊敬的乘客……”广播里猛地想起去往天衢的乘车提示,沐恋猛地回神,心头一跳,指尖却点了下去。
看着屏幕上一个对勾,删除成功。
眉头紧了点,删除了?
良久,她没动,闭了闭眼,又深呼吸一口气,删了就删了吧,也许,鱼缸都早就被人扔了。
检票提示已经过了,该进检票口了,可依旧不见赵霖来,沐恋起身,拉着行李在玻璃窗边看了会儿,最终没等住转身离去。
赵霖下了车,都来不及调顺,匆匆大步往里走,修长的身材,在目所能及之处寻找沐恋的身影。
一瞥眼,见了沐恋转身进检票口。
赵霖不是外向的人,也绝非疯狂的少年,不可能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对着一个背影大喊沐恋的名字。所以他皱了眉,转了身却往不是离开,而是往另一边走。
沐恋在上飞机前,抿唇看了看手机,低头了个短讯:“我已经上车了,不好意思没等住,让你白跑一趟,你掉头回去吧,可能下个月我回来。”
想了好一会儿,句号才打下去,然后送。
以前沐恋喜欢一上飞机就戴上耳机,听着最流行的音乐,或者端着平板看缓冲好的剧,但这一次乘动车,她只是坐下,拿了面前的杂志,安静的低眉。
从荣京去天衢,动车是最快的,划不来乘飞机,这也成了沐恋第一次坐动车经历,这经历也就四十来分钟的时间。
到天衢车站时,沐恋都没看完手里的杂志,中途一口水都没喝。
从车上下去时,天衢没有雨,但是天色有些阴,她来前拒绝了院方安排的接车人,所以,需要自己摸索着出车站,寻找目的地,也算一种经历吧。
可她刚下了车,犹豫着往那边走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好听的男声:“女士,介意我帮你提行李么?”
怎么这么熟悉呢?沐恋蹙眉。
转头,循着对方修长的风衣往上看,见了赵霖温和又平淡的脸,也没什么笑意,只是低眉看着她。
沐恋愣着,眨眼看了看自己周围,好一会儿才木讷张口:“你,你怎么会?”
赵霖终于笑了一下,已经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给她引路,“往这边。”
沐恋还站在原地,上一秒,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离开荣京,不然怎么会忽然见到那头的人?
可这一秒,心头酸酸的,呆呆的盯着赵霖挺拔的身形。
赵霖回头,见她傻站着,折回去抬手碰了碰她的脑袋,“听说接车的人都被你给拒了?不太放心,只好跟过来了,来回也不过一个多小时,不耽误什么。”
被她握着手臂往前走,沐恋终于看他,然后莫名的笑,再看他,“你都这么对待女孩子?手段好像挺高兴。”
赵霖挑眉,过分成熟的认真,“别人早恋时,我在啃书;别人谈婚论嫁,我在创业;别人成家,我在立业,你说我有机会么?”
他的口才,沐恋从来不怀疑,这些话她也信,知道他曾经在国外的经历,和他相识这么久,当然也知道他阅历之深,所以她信。
大概是换了个环境,也没有阴绵绵雨,沐恋心情好了不少,手边没有行李,走得轻快,在赵霖面前侧身回看,半倒退着走,问:“送我到医院安排的公寓,再回来买票,回到荣京就九点左右了,要不要考虑在天衢玩一天?”
玩么?
这个词对如今身在外交部的赵霖来说,有些不切实际,抽不出那个时间不说,起不了那个兴致。
但看了她兴致勃勃的样子,赵霖低眉想了会儿,“把你送到,我看看明天的行程。”
不管是迂回之词,还是真的考虑了,沐恋都笑了笑。
“好好走路。”赵霖提醒倒退走路的她。
那语气,有点像长辈,但令人暖心。
沐恋忽然想到了她的寒声哥和七嫂嫂,他们虽然只相差八岁,但寒声哥对七嫂嫂时常都是这样的包容和温厚。
……
在酒店里等雨停的傅夜七一直等到了天黑,中途给蓝老爷子打了个电话问安,实则就是探一探那边的情况,蓝修那么着急回去,情况一定严重,可老爷子只跟她打哈哈。
“七囡儿~”老爷子的声音总是笑眯眯的,“你上哪听来的?第一岛阳光灿烂,好着呢!你身体不好,在荣京若受不得冻干脆跟着臭小子回来?”
她清浅的笑,知道老爷子不说实话,套是套不出来,只道:“抽空一定回去看您,但这会儿手头有些事,走不开。”
她打着电话,干脆转身往酒店里避雨,把那头的亲人都问候了一遍,想起了奶娘,才问:“奶娘回去好些时候了,身体还好么?”
记得她带瑾儿的时候,一下雨总有些风湿症状。
老爷子呵呵的笑,“好~就是老宅的保姆最近身体不好了,让瑾儿奶娘过去照顾着,过两天臭小子回来,我也回老宅住去。”
老宅的保姆?
傅夜七轻轻蹙眉,她见过一次,都没见正脸,但听说很文静很仔细,话不多喜欢呆,瑾儿总是喊她‘漂亮奶奶’。
她说等什么时候回去,带着秋落过去,让秋落给配一个类似药膳的食谱。
老爷子一直笑着,盼着她回去。
最后挂电话那会儿,老爷子有些欲言又止,大概是想让她多替蓝修想办法,可最终没说。
挂了电话,她在酒店窗前站了会儿,手机还没放回包里又响起来,却是陌生号。
“喂?”
“是傅小姐么?”那头的女人嗓音很响亮。
“我是。”
“是这样,苏先生的公寓物业费和供暖费都该缴了,可他……您看?”那边的人虽然嗓子亮,说话还算含蓄。
她微微蹙眉,才记起苏曜购置公寓时,因为他繁忙,留了备用号,就是她的号码。
看了看酒店外的天,她抿了抿唇,又不能说苏曜什么时候出来,只好一句:“我这就去小区,你们晚上值班么?”
“那倒不用,明天吧?”那头的人征询。
傅夜七点头,可挂了电话,她却往苏曜的住处而去,他那么久不住,不知道家里什么样,过去看看,替他收拾一下也好。
打车过去,到的时候大概八点半。
在门口,抬起最里边的花盆,拿了钥匙开门。
许久没住人,一开门,不免寂寥扑面,供暖没交费,一屋子冰冷。
“啪!”开了灯,她一眼见了客厅那个鱼缸,蓦地皱眉,都这么久了,会不会饿死了?
快不过去,放下包,却见了两条鱼张着眼尾鳍轻轻摆动,拍了拍鱼缸,乌龟从底下的砂石动了动。
原来冬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