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
皇帝项燕然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小昏侯的不要脸,那是登峰造极。拍须溜马毫不掩饰,索求大官到这金銮殿上来了。
他再多看小昏侯一眼,怕是一双眼睛都要被污了。
可是,想到小昏侯这般的自污,破了丞相府这番严密布阵,对扳倒“岁举制”有大好处。
小昏侯这是在给御史进行助攻。
忍了!
只要推动庚子新政,改革旧制。
他项燕然的大楚朝堂上,出了一名“昏庸”县令,也不是不能接受。
“朕,明察秋毫,一视同仁。
想为大官,必先拿出足够的政绩。
小昏侯,好好干你的丹阳县令。不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天天在金陵城里休病假。
诸位爱卿,还有何禀奏?”
项燕然淡淡说道。
等小昏侯干完这一届,找个理由把小昏侯这县令免了。省的他天天吃皇粮,却不干事。
“谢皇上恩典,臣定拿出大楚郡县年考第一的大政绩,让皇上过目!”
楚天秀赶紧打蛇随棍上。
只是,这偌大的朝堂上,也没哪个大臣把楚天秀这番话当一回事。
政绩可不是耍嘴皮子,光靠喊是没用的。
大楚百郡千县年考第一,都是苦心经营了数年,乃至十数年,到了收割的季节,才能有此收获,往往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结果。
丹阳县这种土地贫瘠之地,县令不管政务,大楚郡县年考肯定是垫底的份。
...
门阀勋贵派系的朝臣们,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混乱。
被小昏侯自污这一搅和,反攻御史台的步调,显然出了乱子。
给小昏侯竖立一块贤德碑坊,从源头上去维护“岁举制”的战术,显然是靠不住。
小昏侯公然向皇帝拍须溜马,他在朝堂上当众开口索官,他的“昏庸”,冠绝大楚朝堂。
小昏侯亲自证明他这个殿试第一名就是个大昏臣,“岁举制”是不行的!
给小昏侯再多的好评,也架不住他的折腾。
赶紧调整战术!
但如何调整,这显然不在他们的预先计划之内。
他们并未料到,小昏侯居然会反对对他进行表彰。
...
众御史们面面相觑,不由暗松了一口气。
小昏侯这一手奇招,解了他们的围。
一旦金陵四大纨绔,因为《大楚邸报》一事,被朝廷公开表彰,竖立起贤德碑坊,想要抨击金陵四大纨绔就难了。
小昏侯越出色,越证明“岁举制”是对的。
现在,小昏侯亲自证明了自己昏庸透顶,让丞相府众官员们无计可施。
虽然御史们离胜利还远,但是至少不会立刻就被丞相府众朝臣们打的一败涂地。
御史大夫孔寒友心头苦笑。
他为了请小昏侯出手,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惨重。已经签了两份协议了,把董贤良给卖了一次,又让出了新制的第一届主考官!
希望这一仗能赢吧。
否则,本钱都亏光了。
...
王肃副相也想不明白。
他已经给出了“朝廷布‘以纸代简’政令”这个利益极大的重招,又要对小昏侯进行表彰,为何小昏侯还要如此做?
当然,身为副相,久经朝堂争斗。
他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
利益,永远是朝堂上,官员们站队的唯一关键。
这也就意味着,他给小昏侯的好处还不够,御史大夫孔寒友给了更多,这才让小昏侯不惜自污,也要推翻岁举制!
但他这个副相,权力有限,能给出的只有这些好处了。
还想要给出更多,必须是谢胡雍丞相亲自出马才行。
谢胡雍是门阀勋贵派系,在丞相府的领袖。而平王李荣,则是门阀勋贵派,在军方的领袖。
要调整策略,重新排兵布阵,还要请谢胡雍主相站出来说句话。
“谢主相,您尚未表示态度?”
王肃副相请教道。
金銮殿上,不由安静了下来,众朝臣们屏息凝神,纷纷望向谢胡雍主相。
谢胡雍主相大人不显山不露水,平时就是一个和和气气老好人,但是能稳坐十余年主相之位,绝非和气宰相能说明问题的。
谢胡雍面目肃然,心中也在反复的掂量和评估。
御史大夫孔寒友,定然在小昏侯身上已经投入了巨大的资源,策动了小昏侯自污来攻击岁举制。
他要不要投入更多的资源,给出更大的利益,拉拢小昏侯,对御史台反戈一击?
或者...。
干脆将小昏侯和御史大夫孔寒友,一并击倒?!
谢胡雍反复的掂量和评估了许久,以门阀勋贵派在朝廷上的庞大实力,根本没必要去拉拢小昏侯,完全可以做到将他们一并。
“老臣请奏!”
谢胡雍起身,拱手正色道:“皇上,岁举制乃是大楚祖制,总的来说利大于弊。
但是,孔大人抨击岁举制的种种弊端。
老臣也承认,这弊端是存在的,而且要改。
臣请求增加一条,若是岁举的举子之中有昏臣混入朝堂,一旦查明其品行不端,当立刻革职!既然要兴利除弊,那就从小昏侯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