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图彻底火了,还不是小火,而是大火特火,火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一场经筵下来,朱厚熜竟然赐给他一个金饭碗。
十足赤金,简直不是恩宠有加,而是天恩浩荡。御赐金饭碗。谁还敢让他饿着?从此往后,就放手在大明赚钱吧,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啊!
似乎觉得还不够,朱厚熜竟然又对王岳道:“伯图天赋不差,只可惜年岁稍大,眼界也有限,往后你多提点他点。”
一句话,又把伯图归到了王岳门下,就连贾咏都眼红了,这他娘的真没有天理啊!自己当了这么多年走狗,竟然还没有提升地位,一个伯图,化外夷狄,不过是偶尔买了点股票,对了天子的心思,这就能到王岳的门下,是不是过些日子,还要爬到自己头上了?简直岂有此理!
比贾咏愤怒的人更多,他们在哀叹经筵彻底糟蹋了,若是邹守益争气,或许就没有今天了,真是气死人了。
群臣这些愤怒,在朱厚熜这里,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说实话,他办这场经筵,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也只是为了一个人罢了。
“臣妾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陛下如此恩宠!妾身有愧!“
朱厚熜轻轻一笑,“说这些干什么,既然是夫妻,就不用讲究这些虚礼。说起来也是朕疏忽了,没有早点提醒你。”
“陛下真是偏爱妾身了,是妾身鼠目寸光,头长见识短,只能看到巴掌大的一块天儿,说出来真是惭愧!没脸见人!”
“没脸见人,那就躲起来吧!”
说着,朱厚熜竟然主动伸手,将陈皇后揽入怀中,陈皇后微微惊呼,却也顺势依偎在朱厚熜的胸膛,宛如靠着树的小鸟。……夫妻两个格外和谐,而接下来,就是不和谐的了,所以跳过一万字……
有人满意,就有人哭。
文官这边稍微盘点了一下,以邹守益为,整个翰林院,最少也罢免四分之一的翰林。这都是人们眼中的储相,前途远大,说不定十年之后,就是尚书侍郎,甚至是阁老!
一下子损失这么多英才,整个文官集团都在流血。
吏部尚书桂萼不得不找到了辅杨一清。
“阁老,您德高望重,能不能跟抚远伯通融一下,别的人不保,邹守益无论如何,也不能罢黜。”
杨一清眉头微微挑起,用三角眼鄙视了一下桂萼,哼道:“你不也是心学门下吗?你跟王岳讲讲,说不定他会看在阳明公的面子上,饶过他呢!”
桂萼苦笑连连,“阁老,下官已经说过了。”
“那王岳怎么讲?”
“他,他根本没见下官!”
杨一清哼道:“你都没见,老夫去了,也要吃闭门羹啊!”
这回轮到桂萼傻眼了,他一心保邹守益,还真不是没有原因。
“阁老,当下张阁老正在准备清丈山东和河南的土地,这两处都是难啃的硬骨头。仆以为仅仅清丈,还远远不够,最好能把田赋徭役合而为一,统一征收白银。仆取名为一条鞭法,邹守益对此法颇为赞同,抚远伯也是赞同变法之人,我想,我想他会高抬贵手的。”
杨一清听完,心中冷笑,支持变法,就该无条件包容下面人的过错吗?
显然不可能。
而且以杨一清的精明,他已经看出来了,在所谓变法派里面,也是存在着两个倾向,他们共同支持清丈田亩,平均税赋徭役。
但是在做完这些之后,一派主张同时展工商,推动富国强兵,这是王岳和张璁等人的看法。
至于另外却有颇多的人觉得,大明一切都是好的,这是土地兼并太严重,解决了兼并,改革了收税方式,做到国库丰盈,就可以停下来了,他们希望是重兴三代之治,毕竟在那个时候,是没有什么股市股票的。
桂萼就是第二种人的代表,而邹守益是他的同科,又身居翰林学士的要职,自然被桂萼看重,无论如何,也不能折损。
“桂天官,你难道不知,王岳已经高抬贵手了吗?”杨一清笑呵呵道。
桂萼一愣,什么时候?
“桂天官,你想想,假如当日,若是王岳不去左顺门,不给邹守益他们出难题,逼着他们杀人,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
这帮人要诛杀伯图,即便不成功,怕是经筵也黄了。
经筵黄了,商贾夷狄被阻挡在了宫门之外,这倒是让文官偷着乐了。可邹守益等人呢?
天子一怒,别说他们的命,就连九族都未必保得住。
王岳前去给他们出难题,在天子面前,越是狼狈,就越能保住性命,如果这些人聪明,都应该去王岳府邸,叩谢救命之恩。
“桂天官,若是王岳没有手下留情,该处置这些人的已经是刑部,而不是你这个吏部尚书了。”
桂萼浑身一震,冷汗顺着毛孔浸出……这家伙是真怕了。
“阁老,下官惶恐,那您老觉得,应该怎么处置才合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