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晞的鬓花是青绸亲眼看着她甩出去的。
这个时候说鬓花没有找到,只有一种情况。
她们被找到之后,还没有机会私下行走。
那鬓花明晃晃地落在那株树下,不及时找到,很有可能被有心人捡了去,分拆了重新打成饰。
可这对于王晞来说,远没有青绸和红绸能平平安安回来更重要。
她紧紧握了青绸的胳膊,忙不迭地对送她们回来的女官道谢,还问那女官怎么称呼,道:“得了闲,也让她们两姐妹给您磕个头。”
这就是要重谢的意思了。
那女官直笑,温声道:“我姓刘,你叫我青姑好了。我是长公主身边的女官。要谢,你应该去谢长公主和二公子。”
王晞恭敬地应“是”,心里却想,她也想去谢长公主,谢陈珞啊,可这不是身份地位相差太远,她上门,人家长公主和陈珞未必会见她啊!
但这些扫兴的话就不用说了。
她再次向那女官道谢。
女官笑了笑,没有多说,和吴二小姐打了个招呼这才告辞。
常珂在旁边不无羡慕地道:“长公主府的两位女官啊!之前只见过翠姑,没想到今天见到了青姑,吴姐姐你可真厉害,谁都认识!”
吴二小姐哈哈大笑,道:“我们这不是沾了王妹妹的光吗?”
常珂想想,道:“也是哦!要不是王表妹身边的丫鬟走散了,也不会有青姑来送人的事了。”
王晞一心一意惦记着青绸和红绸都遇到了些什么事?有没有暴露身份?是不是就这样没了危险,哪里还有心情和人说笑,只是她表面上不显,笑着应了几句,三个人就一起去了莺啭馆。不过王晞和两个丫鬟的样子都有些狼狈,吴二小姐和常珂先去长廊见各家的长辈,王晞和青绸、红绸则去了旁边专为各府女眷更衣准备的庑房。
等长公主府的粗使丫鬟打了热水进来,青绸和红绸也去换了身衣裳,然后开始服侍王晞更衣,三个人这才有机会说悄悄话。
红绸道:“我去的时候没有看到阿姐,就一直往里走,到了墙院旁边,谁知道突然一下来了很多护卫,我没有办法,只好翻墙回了永城侯府。后来闻到阿姐的香,意思是让我呆在原地不动,我就没敢动弹。后来阿姐的香又问我在哪里,我就又重新翻墙回到了长公主府,和阿姐在凉亭那里见了面。”
青绸道:“我一进竹林就现了那些护卫,怕阿妹是被那些护卫抓了起来,怕她贸贸然挣扎,把小姐也给拖下水,就点了族里长辈给的香,让她千万不要乱走。我也躲在了竹林旁的一株大树上,后来看见长公主和囚禁了冯大夫三天的金大人走了过来,我就更不敢动了。后来那些护卫到处找人,我偷听了他们的话,知道他们有些是金大人的手下,有些是长公主的手下,虽说是金大人主事,奉了长公主之命,却是您拜托长公主的,我就知道没事了。然后怕长公主或是金大人现我是躲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树上,就约红绸到旁边的凉亭相见,让那些护卫现了我们,照着你之前交待的,说是帮着找鬓花迷了路。他们没有为难我们,直接把我们交给了青姑。青姑就亲自带着我们来了这里。”
王晞听出了点不同的。
她问青绸:“你当时在离长公主和金大人不远的树上,那你看见那边树林里都生了什么事吗?”
青绸道:“隔得太远了,又有树冠挡着,我没能看见树林里生了些什么,只知道那边有好几个人在说话。”
王晞拿着梳子在手里握了握,感觉着梳子背面雕花的硬度,道:“那你可曾看见长公主和金大人进了树林?”
“看见了!”青绸道。
“哦!”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王晞坐直了脊背,也压低了声音,忙道,“他们都做了些什么?”
不是她猥琐,而是她觉得做为被撞破私情的宝庆长公主,虽说有些尴尬,却没有一般人应该有的羞愤或是心虚,特别是面对做为儿子的陈珞时——她不是没见过表面夫妻,也不是没见过各玩各的夫妻,被撞破私情的时候,妻子也好,丈夫也好,不会对彼此觉得难堪,可在儿女面前却少有能依旧理直气壮的。
还有陈珞,他的反应也不对。如果他早知道了,他又对母亲的私德没有什么要求,他应该装不知道,甚至是为母亲打掩护才对。可他不仅去了,去了之后还能心平气和地和金大人打招呼——不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当时至少没有看见他对金大人有什么敌意。
在树林的时候,她只想着自己怎么全须全尾地脱身,没有仔细去想这件事,等她坐下来,听着外面喧嚣的声音,她感觉到了安全,能静下心来了,这才后知后觉地现这件事有很多奇怪之处。
青绸素来忠心,王晞问,她就仔细地回忆起来:“长公主和金大人应该是约了在那里见面的。金大人先到,带着护卫,长公主是后来的,两人在树林边见面后就开始说话,说着说着,两个人就开始往树林里走,之后我就看不见了。”
情人相见,不是应该亲亲热热的吗?
王晞道:“他们就只是说话,没有其它的举动吗?”
“没有!”青绸很肯定地道,“像是在商量什么。”
那长公主和金大人见面是要商量什么呢?
没办法立刻就知道的,王晞会默默地记在心里。
她道:“之后你还看见有人进了树林吗?”
因为如果青绸的视角是朝东边的,说不定能看见她。
结果青绸道:“我看见一高一矮两个男子进了树林,一个好像穿着宝蓝色织锦遍地金直裰,一个穿着黄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