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说话。”薛万淑放下情报,指了指对面一张矮凳,等薛枫坐下后问道:“你跟着秦将军几天,觉得此人如何?”
“计谋百出,精于算计,洞察人心,而且胆大,敢战,来日绝对不简单。”薛枫郑重说道。
“能让咱们薛家麒麟儿如此高评价,从无仅有,难得,难得,说说这些天生的事,越细越好。”薛万淑正色起来。
薛枫答应一声,将最近生的每一件事都细细汇报一遍。
薛万淑也是沙场宿将,一点就透,根本不需要过多解释,仔细听完后沉思起来,脸上满是凝重,片刻后说道:“此人大才,将绘画融入指挥,闻所未闻,更可怕的是,此人战前集思广益,之后详细部署,深入校尉一层,让每一名士兵都领会计划深意,避免执行不到位,此法前无古人。”
“没错,侄儿当时都有些震惊。”薛枫赞叹道:“自古指挥都是一层层往下传达,秦将军却将校尉以上所有军官叫来,一起研究,部署,一开始侄儿还以为秦将军太过随意,无能,先听取大家意见再说,很快侄儿现自己大错特错,大家提的意见最后都被否定,重新拿出一套计划,但优于大家所提,无懈可击,大家心服口服,遵照执行,更可怕的是一旦计划确定,绝不允许任何人反对,质疑,必须坚决执行。”
薛万淑动容:“先集思广益,再拿出更优计划,让大家意识到差距,问题,有利于对新计划的领会和执行,一旦确定,坚持到底,可见秦将军足智多谋,洞悉人心,又有自己的原则、底线,这种人是天生的统帅,大唐将来必有此人一席之地,甚至成为军中支柱,你俩年纪相仿,以后多多结交,于家族有利。”
“记住了。”薛枫郑重答应道。
“看看这个。”薛万淑将情报丢过去。
薛枫接住仔细一看,脸色大变,马上说道:“叔,这变光守将恐怕已经被收买,如此一来,高句丽随时可能兵临营州府,一旦契丹也插手,两路夹击,营州城池恐挡不住。”
“这也是为叔担忧之事,营州城还是不够坚固,但天寒地冻,没办法加高,加固。”薛万淑一脸担忧。
“不如坚壁清野,一旦敌人来犯,无房屋遮风避寒,无粮食果腹,无百姓为质,无人帮忙打造器械,也撑不住几天就会退兵。”薛枫提议道。
“非万不得已不能这么做,百姓离开家园就会沦为流民,营州城也容不下这么多人,天色已晚,明天找秦大人商量一下。”薛万淑叹了口气。
薛枫想了想,说道:“叔,秦将军让我找人帮忙卤制肉干备用,还找些歌妓、舞妓每天去营地唱歌跳舞一个时辰,给将士们解闷,另外还下达了严令,不准人私自离开都督府内,您看?”
“哦?”
薛万淑想了想,笑道:“秦将军约束部下不得出门,此举大善,能替都督府省不少事,此人能替他人着想,值得结交,至于卤制肉干之事,他们战利品不少,不缺食材,恐怕是为接下来战斗做准备,尽快帮其完成,至于歌舞,都督府有一些,就不要找外面的了,免得传出非议,去休息吧。”
“喏!”薛枫答应一声离开。
薛万淑食指轻扣案几,凝眉思索。
片刻后,薛万淑长舒一口气:“此人果真不凡朝廷格局恐怕要变,薛家也该提前谋划一二了。”
第二天一早。
秦怀道睡到大天亮,精神大振,满血复活,出来一看,罗章正在练弩,喊道:“罗章,吃过没?”
“叔,等您了,都督派人来请,我见你在睡,这段时间劳心劳力,就让他们先回去了。”罗章解释一句,走了上来。
“走吧,去看看。”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薛枫匆匆过来:“将军,请跟我来,先吃点东西,都督在书房恭候,有事相商。”
“走。”
一行来到宴客厅吃了些东西,匆匆来到书房。
房间里,薛万淑正在研究情报,眉头紧锁,见秦怀道过来,起身相迎,热情地说道:“秦将军,请您过来,实在是有些事相商。”
“客气了,反正也是闲着,您说。”秦怀道客气了一句。
大家坐下,薛万淑直言说得:“还记得昨天说的商队吗?汇报上来说是贩卖布匹,我找人查过,没有一匹驴子和骡子,清一色的战马,一人双骑,其中一批用来托运物资,用布袋装着,没人知道是什么,这样的配置不可能是商队,老夫怀疑边关守将已经被收买。”
秦怀道心头一紧,正常而言,商队都会用驴子或者骡子这种耐力足的牲畜驮运物资,大雪天路不好走,一人双马轮换很正常,如果商队有问题,近千人忽然进入高句丽地界肯定有古怪。
“都督,您的意思是?”秦怀道直言追问。
“契丹秘密在西边集结,老夫担心高句丽和契丹联手,忽然起攻击,东西夹击之下,营州城低矮,恐守不住,征调百姓修城不现实,秦将军可有解决办法?还请教我。”薛万淑郑重说道。
营州城池确实不够高,用云梯很容易就能打进来,大冷天的也没办法加高,加固,秦怀道沉吟片刻,忽然眼前一辆,问道:“如果城墙加高一倍,可能守住?”
“如果加高一倍,坚守十几天没问题。”薛万淑惊喜地看向秦怀道,眼中多了几分好奇,几分期盼,恨不能马上知道秦怀道会怎么做。
薛枫也好奇地看向秦怀道,大冷天根本无法施工,怎么加高?
“阿叔?”罗章更是担忧地喊了一句。
秦怀道摆摆手示意罗章不要担心,解释道:“十几天恐怕不够,营州必须坚守一个月,契丹和高句丽就会不攻自退,危险解除,等开春后朝廷必有应对之策。”
“报——”
忽然,一个焦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都督,边关校尉薛涛来报,高句丽忽然出兵,边关已失,守将叛变,高句丽大军随时随时可能赶到。”
“什么,薛涛人呢?”薛万淑蹭地起身来。
薛枫打开房门,追问道:“我弟人呢?”
“薛校尉拼死带来的消息,在东城门口倒下,因失血过多,没了。”对方赶紧解释道。
秦怀道一听薛涛是薛枫的弟弟,口信可信,高句丽果然出兵,历史上并没有这一处,看来自己的到来已经影响历史走向,恐怕又是太原王氏搞的鬼,心中气愤,看向薛万淑道:“都督,在下五千兵马全凭都督指挥,营州不能丢。”
薛万淑没想到秦怀道直接交出兵权,心中感动,赶紧说道:“秦将军有心了,这一战咱们商量着来,枫儿,传令,关闭城门,边军第一营上城墙警戒,二营随时参战,三营负责全城巡视,小心有人渗透进来制造混乱,打开城门,一旦现,格杀勿论。”
“遵令!”薛枫赶紧去了。
秦怀道原以为可以做营州休整几天,没想到高句丽来犯,事情比预想中还要复杂,迅速摊开地图,一边思索着高句丽一动,契丹恐怕也会动,太原王氏到底在布一盘什么棋?
很快,秦怀道现一个问题,边关一丢,高句丽就算是撕破了营州防御的口子,完全可以派一支兵马围而不攻,主力大军南下,一举拿下平州,而契丹本在营州以西,直接南下穿过长城,和高句丽合兵幽州,幽州一破,大唐危矣。
营州便成了一座孤城,守住也没意义。
“嘶——”
秦怀道暗自吸了口冷气,虽然只是猜测,但种种帮迹象表明完全可能,否则,契丹为何秘密集结兵马在营州以西,高句丽为什么忽然动手拿下边关,这背后肯定是一个惊天大阴谋。
如果契丹和高句丽真要联手分唐,那绝不会允许营州这座孤城存在,拖住大军,必然会两路同时进,一路顺着海岸线南下,攻克平州,一路拿下营州,彻底断绝后顾之忧。
营州又该如何抉择?
这一刻,秦怀道大脑疯狂运转,不断推演各种可能。
薛万淑忍不住问道:“秦将军可有想法?”
“都督,在下担心高句丽分兵,一路直奔营州,一路扑向平州,既然已经出手,高句丽没理由畏手畏脚,必然求快,只要拿下平州,兵临幽州,契丹也会穿过长城赶到幽州,一旦幽州丢失,中原就成了不设防。”秦怀道将心中猜测道出。
薛万淑一听脸色大变,看着地图不语。
作为一名宿将,薛万淑也清楚高句丽忽然对一个小小的边关动手,背后肯定有大动作,联想到最近契丹秘密集结大军在西,真有可能南下幽州,如果这样的话,那奚族恐怕也参与了。
奚族面积和人口比契丹小一倍,位于契丹以南,东突厥以东,长城以北,营州的西南方向,契丹要南下必然从奚族地盘经过。
秦怀道的目光也落在奚族位置,沉声说道:“都督,奚族人口少,战兵不多,太原王氏恐怕没有拉拢奚族,而是将奚族送给了契丹,诱惑契丹南下,而契丹和奚族挨着,很乐意吞掉奚族地盘,获得补给后南下。”
“有道理,契丹就是一群喂不饱的白眼狼,拿下奚族地盘后兵临幽州,有机会就传入中原之地劫掠一番,如果没机会,也能跟朝廷谈判,要走该地盘,而高句丽则可以吞并营州地盘,朝廷为了稳住局势,不得不暂时妥协,这帮畜生打的好算盘,但也得问问老夫答不答应。”薛万淑冷冷地说道,一股战意爆。
将军虽老,雄风犹存!
“秦将军,如果营州交给你指挥,你会怎么打?”薛万淑看过来,目光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