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扴
“啊啊啊——”
一道道惨叫声接连响起,一茬茬人跟着倒下,血流成河。
在连弩面前,这种无遮挡的冲锋就是找死。
敌人冲的够猛,但驽矢更猛。
很快,二排弩匣打空,尉迟宝林一声令下,一排起身,接管射击,确保火力不断,将疯狂冲上来的敌军死死压住,形成一道睡也无法跨越的死亡线。
这条线上,尸体堆积如山!
渐渐的,敌军被杀破了胆,士气大泄,没了刚才的疯狂,也不知道谁喊了句投降,马上有不少人跟从,爬在地上不敢乱动。
人是有从众心理的,可以一起疯狂冲锋,也会一起投降。
很快,大批人趴在地上瑟瑟抖,丢了武器,双手抱头。
但尉迟宝林没有下令停止攻击,将士们便继续射杀,尉迟宝琪不明白自己兄长为什么这么做,但没有当众质疑,战场上只能一个声音,也没有下令停止。
很快,放弃抵抗的敌人被杀光。
尉迟宝林一声令下,队伍继续往前,派出四支小队上去踹门,挨个房间排查,其他人则掩护,压阵,随时出手支援。
敢玩命的敌人刚才已经起了疯狂冲锋,被全部肃清,剩余躲在营房里的敌人战战兢兢,没了勇气反抗,门被踹开,一阵驽矢过来,全部射杀。
半个时辰后,整个大营清剿一空,尉迟宝林调一千人去守大营门口,剩余一千人继续搜索残余,打扫战场,清点物资。
队伍再次行动起来,如一台配合默契的机器。
尉迟宝琪抽空找到尉迟宝林,示意到一边后低声说道:“刚才为什么不接受俘虏,传出去恐怕会对咱哥俩不利。”
“如果接受俘虏,就会对秦兄弟不利,秦兄弟仁义,把咱俩当亲兄弟对待,咱俩不能没良心。”尉迟宝林低声说道。
“为何?”尉迟宝琪有些惊讶。
尉迟宝林见自己弟弟真没明白,便看看四周,低声解释道:“留着他们会浪费很多零食,还需要浪费宝贵的药物救治,留下人看守,我军缺粮,缺药,更缺兵,宝贵资源怎能给敌人?如果咱们不杀,秦兄弟也会找借口杀,到时候朝廷责怪的就是秦兄弟。”
“有道理,这锅咱哥俩背了。”尉迟宝琪恍然。
“你可能没看出来,秦兄弟巴不得有借口杀俘。”
“为什么?”尉迟宝琪又懵了。
尉迟宝林恨铁不成钢地提醒道:“因为秦兄弟这次功劳太大,会功高震主,赏无可赏,所以秦兄弟开始自污,雇佣军有违朝廷规矩,秦兄弟却没有征求我们意见,直接建立,就是要将责任揽上身,不牵扯咱们。”
“既然是自污,为什么不将杀俘的机会让给秦兄弟?”尉迟宝琪反问道。
“你我兄弟临阵时杀了也就杀了,到时候就说杀红眼,一推干净,没啥影响,主将事后杀不行,不是污水,是祸水,会有不祥之兆,秦兄弟可以自污,但绝不能用杀俘这招。”
尉迟宝琪恍然大悟,郑重点头。
“这事不能乱说,否则别说我,老爹也能拔了你的皮,留下好好守住大营,不容有失,我去找秦兄弟看看情况。”尉迟宝林提醒一句,转身匆匆去了。
“放心吧,我懂!”尉迟宝琪郑重答应道。
尉迟宝林带着几十名亲卫出了大营,一路急行,忽然看到前面厮杀成一团,罗章被一员大将死死缠住,两人打的不相上下,雇佣军和一支敌军也厮杀在一起,一时难分高下,顿时眼角一抽,赶紧回头看向亲卫队长:“带人外围偷袭。”
“将军,亲卫必须跟您在一起。”队长急了。
“放屁,服从命令!”
尉迟宝林怒斥一声,打马冲上去,大吼道:“罗章,我来助你。”
“不用,老子能行,去杀其他人。”罗章大吼道,奋起神勇,一连三枪猛刺,虚空乍现出三朵枪花,吓得敌将赶紧身体后仰躲避。
尉迟宝林见罗章能应付,冲向前去,马槊一扫,砸飞一大片。
“希律律!”
战马嘶鸣,马踏敌人,冲了上去,尉迟宝林马槊旋转,将一名敌将挑落马下,大喝道:“跟紧我,冲杀!”
雇佣军缺乏大将坐镇,攻击迟迟施展不开,有了强悍的尉迟宝林加入,局势瞬间大变,尉迟宝林的几十名亲卫也冲上来,隔着距离射杀,掩护进攻。
罗章见行驶逆转,一颗心放下,专心和敌将厮杀起来,枪法陡然一变,示弱地接了几招,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见敌将紧攻不放,招式越来越急,拔腿就跑,注意力却高度集中。
听到敌将追来,脑后还有破空声,罗章忽然蹲下,避开削的致命一击,一个回头望月,马槊化作一道闪电狠狠刺去,捅入对方腰部。
罗家,回马枪!
“死!”
罗章大喝一声,将敌将整个挑起来,手上用力一挺,马槊又深入进去不少,再顺势奋力一甩,将敌将砸入正在厮杀的敌群之中,暴喝道:“敌将已死,给我杀——”
“杀!”雇佣军兴奋地大吼起来。
敌军看到将领尸体,顿时胆寒,战斗力大跌,纷纷后退。
尉迟宝林担心罗章下令让敌军投降,大吼道:“杀过去,都是银子!”
雇佣军一听“银子”就更加兴奋了,投军玩命为的是什么?想到上次领到的赏银,一个个瞬间疯狂起来。
“杀光他们!”
“都是银子!”
“杀呀——”
一时间喊杀声响成一片,杀气盈天。
罗章并没有组织的意思,冲上来,和尉迟宝林一左一右,两个人,两杆马槊如夺命的镰刀,不断收割敌军,雇佣军见两人凶猛,愈狂热,跟着大砍大杀,士气如虹,战斗瞬间变成一边倒,碾压上去。
很快,又有一支雇佣军冲过来帮忙,两头夹击,这支敌军士气瞬间大跌,两两边逃去,雇佣军杀出了气势,也杀红了眼,猛追上去,在大家看来,每一个都是一贯银子,绝不能跑了。
没多久,又有雇佣军跑来帮忙,四面合围,将这股敌军斩杀殆尽。
尉迟宝林长舒一口气,对罗章喊道:“没事吧?”
“没事,多谢相助。”
“咱们之间用不着客气,刚才怎么回事?”尉迟宝林问道。
“不清楚,忽然冒出一支五千人大军,正好撞上,领头大将武艺高强,将我缠住,导致部队没人指挥,还好你及时赶到。”罗章解释道。
尉迟宝林思忖片刻,说道:“难道是出来换防的部队?辽东城两万左右,刚才在大营现也就一万左右,四道城门,每到城门守军一千多点,加起来五千左右,正好少五千。”
“这么说还真有可能,不管了,反正已经干掉,你去忙吧,我继续巡城。”罗章抱拳,指挥部队去了。
尉迟宝林正好离开,就看到前方街道跑来一支骑兵,打着羽林卫的旗号,只有主将才能打这种旗号,显然是秦怀道来了,赶紧打马迎上去。
待近了些,果然看到秦怀道在军中,赶紧喊道:“将军!”
羽林卫见有人过来,都举起来连弩,听到喊声纷纷放下,秦怀道示意队伍停下,上前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大营那边拿下了?”
“顺利拿下,来找你汇报,恰巧遇到雇佣军血战,就出手了。”
秦怀道也是听了罗章遭遇大规模敌军攻击的消息才赶来支援的,一脸担忧地问道:“罗章没事吧?”
“他没事,干掉了一员大将,看着武力不错,恐怕来头不小,正在打扫战场。”尉迟宝林赶紧说道。
“走,看看去!”秦怀道放下心来,打马上前。
一行往前,很快来到战场,罗章迎上来,抱拳行礼:“将军。”
“没伤着哪儿吧?”秦怀道问道。
“没事,就是损失有些大。”罗章郁闷地说道。
“把伤亡统计好,回头报上来,一定要多核实,确保万无一失。”秦怀道叮嘱一句,看向前方满地尸体,追问道:“你干掉一名大将,什么身份?”
“语言不通,没办法审问,不过,从对方身上搜出一块令牌。”罗章说着摸出一块令牌递上来。
秦怀道接过去看看,上等羊脂玉雕刻而成,正面有个“王”字,背面有个“真”字,顿时一动,不会是个高句丽王子吧?那罗章这功劳可就大了,而且可以好好利用一下,赶紧说道:“找人通译,查实身份。”
“遵令!”罗章抱拳,匆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