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贩被他说反驳,竟吱吱呜呜说不出话来。
他本是京杭运河上的船工,跟随掌柜的沿京杭大运河有幸到达过河南府,这份报纸也是在河南府得到,至于报纸的说法,也是他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哪里会反驳这些人?
见小贩哑口无言,秦怀道转身向那几人拱手:“诸位,你们说扬州府尹大人一家独大,此事当真?”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敢说话。
主要是秦怀道和程处默几人身材魁梧,虽然身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可往那一站气势便与他人截然不同,不怪他们会多想。
秦怀道笑道:“几位不需要顾忌,我和几位兄弟都是偶来扬州的路人,与那府尹大人也无交集,今日权当陌客谈心,聊完便散。”
见状,几位百姓中有位胆大点的年轻人才站了出来说道:“自古君权天授,天子最大,以下是王爵百官,再到各地地方官、文书衙役,而后是那些进士秀才,即便是当地的大户,身份也比普通农户尊贵太多,如此各个层级,才构成整个社会。”
“如今扬州此地,府尹大人官职最大,可不就是他一家独大?就算下面的人想人人平等,也要看府尹大人答不答应才行。”
“哦?”秦怀道疑道:“难道陛下旨意,府尹大人也能违抗?”
那人说道:“看您的气质,身份地位应该不差,按理说这种事比我更懂才对,不过既然聊到此处,我且多说一些。”
“陛下旨意府尹大人当然不会违抗,只是长安到扬州天高地远,就算长安派人过来,走水路最快也需月余,以府尹大人之能力,天大的篓子也能补圆了,到时长安方面派的人手查不出什么来,人一走府尹大人还不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秦怀道皱着眉头看向那人:“难道当地百姓不知道向长安来的人举告?”
那人笑了:“自古以来举告向来用处不大,如果不能一次性扳倒上级官员,等长安的人一撤,杀人灭口这类的代价普通百姓根本无法承担。”
秦怀道算是明白了,朝廷很多旨意因为道路不畅,政令执行层层变数,等到最基层的时候,很有可能已经变成另一番景象。
这也是他选择让百姓参加代表国事部,以及想要修三横三纵水泥路的根本原因。
除了增进商贸之外,缩短各地之间交通所需的时间,才能够更加有效的管理各地,如此他的政念才能到达大汉的每一片土地。
不过。
秦怀道见此人想法根深蒂固,不由笑道:“我想请问这位先生,假设一块田很久没有耕种,已经变成硬邦邦的土块,我们应该如何处理?”
那名百姓道:“当然是等待雨天或是用水浇灌,先让土地变软,然后再反复犁地,直到此地满足种植要求为止。”
“没错,”秦怀道笑道:“任何土地无论硬成什么样,想来诸位都有办法将之耕种,哪怕前期收成会低些,只要持续下去,坏田终究会变良田,当今陛下其实在做同样的事,人有阶级这等思想如今在大汉犹如无法耕种的硬地,而这长安日报,便是这浇灌硬地之水,我相信长此以往,人的想法终会改变,只要每一个你我这样的普通百姓都相信人人生而平等,都不去做那仗势欺人之事,就算是坏田,还是能变成良田的,不是吗?”
听到此论,无论是卖长安日报的小贩,还是几百争论的百姓,无一不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