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国路镇守的元军将领叫别不华,同时他还有副手,是汉人,叫杨仲英……面对朱家军汹涌而来,这两个人稍微商议之后,立刻制定了殊死一搏的计划。
“吾受天子洪恩,又身为蒙古人,唯有拼死报国,别无二心!”别不华当即袒露心扉。
杨仲英备受感动,也跟着道:“红贼悖逆,怂恿乱民,夺人家产,罪孽滔天。我和红贼,势不两立!”
他甚至抽出了一支箭,当场折断。
别不华大受感动,“好!我们二人同心协力,无有不胜!我立刻调集蒙古大军,你也要集结乡勇,殊死一搏。”
杨仲英立刻答应,在他们俩的折腾之下,一共有三万多人,云集宣城,他们积极构筑防线,囤积了许多滚木礌石,守城的器械。
并且命令手下,昼夜巡视,丝毫不敢懈怠。
敌人已经做好了准备,朱元璋这边也是急急南下,天色还没有明亮,就拔营行军,向南扑来。
正在行军之际,突然徐达派来了人,说是遇到了蒙古兵马阻拦,双方激战,各有损伤。
朱元璋听完之后,只是淡淡道:“知道了!”
随即又有常遇春派人来送信,说是遇到了不少敌人斥候,唯恐前方有埋伏,还请上位定夺。
老朱再一次保持了沉默,并无特别命令。
全军继续向前,此时天光大亮,红日喷薄,一束霞光,照在了朱家军赤红的大旗上,分外耀眼夺目。
从半夜行军至此的张希孟,在马背上打了打哈气,老朱看在了眼里,忍不住道:“先生颇疲倦否?”
张希孟甩了甩头,笑道:“主公镇定自若,徐常两位指挥使,自然有办法克敌制胜,既然无事,我就不免困倦了一些。”
“先生果然一针见血,此战咱是信心百倍!”老朱说着,突然道:“先生可是会作诗?”
“不会!”
张希孟很干脆道:“主公,我小时候就很笨,家父倒是满腹诗才,可我怎么都学不会。”
老朱看了看张希孟,他倒是挺惊讶的,不过这几年下来,貌似张希孟真的没做过诗。老朱突然来了兴趣,他抬头看了看朝霞,又思量这一路行军的经过。
朱元璋心中一动,忍不住勒住战马,笑呵呵道:“先生,咱倒是突然想起了几句,就是怕丢人现眼,贻笑大方啊!”
什么?
朱元璋要作诗?
张希孟吓了一跳,他虽然知道老朱很聪明,读书也用功,但是毕竟底子太薄了,这才几年啊,竟然能作诗了?
别是张大帅那种顺口溜吧?
要真是那样的话,可真的丢人了。
“主公天纵之才,诗词定然是极好的……不知道主公能不能先跟臣说说啊?”张希孟的意思很明白,我给你把把关,如果不行的话,咱趁早别丢人现眼。
老朱微微点头,又顿了顿,这才开口道:“忙着征衣快着鞭,回头月挂柳梢边;两三点露不成雨,七八个星犹在天。茅店鸡声人过语,竹篱犬吠客惊眠;等闲推出扶桑日,社稷山河在眼前。”
朱元璋不疾不徐,念了八句,回头再看张希孟,现这位张先生竟然目瞪口呆,痴痴无语。
至于吗?
有那么差吗?
“咳咳,先生,当真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
张希孟这才从惊讶中清醒过来,连忙摇头:“主公回错了意,我是被主公的文采惊到了。真是万万想不到,主公的进境如此之快,要不了多久,便是诗文一途,也能造诣非凡啊!”
张希孟还真不是尬吹……虽然老朱这诗远谈不上多出众,甚至有不少化用的地方,但是已经可圈可点了!
尤其是最好两句,绝对颇有帝王气象!
诗词有婉约豪放,但不论如何豪放的诗人,都没有那股子帝王气象……刘邦虽然不读书,可一句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把帝王气象,苍生之念,演绎得淋漓尽致。
而朱元璋这两句,仔细品读,还真是颇有意境……大军南征,犹如红日喷薄,自东升起,大好的江山社稷,尽在眼前,只待豪杰之主,唾手可得!
“妙!主公的诗的确是妙!”张希孟自肺腑赞道:“主公要是生在了太平富足之家,八成也是个风流才子,诗书名家啊!”
“哈哈哈!”老朱忍不住大笑,还真会拍马屁……不过这话也没错,凭啥咱就做不了李白杜甫啊!
“可惜啊,咱生在乱世,家中凄惨,只能提刀跃马,杀出一个太平。这富贵荣华,注定和咱无缘了!”
老朱甩了甩头,将作诗的事情抛在了一边,又向前赶路,走出来一段之后,他才道:“先生,你说咱为什么不担心徐达和常遇春他们?”
张希孟道:“这俩人都是当世猛将,小小的宁国,已经没有什么名将,更何况民心在我,怎么看,都十拿九稳,用不着担心。”